“求医?她……她不是好好的么?”一位年轻士子望着天幕中镜流那行动自如的模样,满腹疑窦,“看她行动无碍,黑布裹眸也是为了防止睹物思情,不似有疾在身啊。”
旁边一位心思更为细腻的老者沉吟道:“或许……并非身体之疾。”
“诸位可还记得,她曾堕入魔阴,虽得归来,但其中苦楚,外人岂能尽知?”
“那魔阴身乃长生种之大劫,即便暂时压制,恐怕也需时时调理,或有反复之忧。”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不少赞同。
“是了!‘衔药龙女’白露,乃是持明族当代医道圣手,尤擅疑难杂症。”一位略通医理的人接话道,“镜流大人寻她,莫非是想求取能稳固心神、抑制魔阴身发作的灵药仙丹?”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许多人纷纷点头。
毕竟,魔阴身的威胁对于长生种而言如影随形,镜流虽强,但若能寻得良药加以防范,也在情理之中。
…………
“脉象几近于无?!”
天幕之下,孙思邈听到白露的话,骤然凝神,这位毕生钻研医道的老者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脉为血府,气血之先…脉象几近于无,按常理而言,乃是生机近乎断绝之兆,如同…如同深冬蛰伏之虫,生机内敛至极,乃至不显于外。”
孙思邈捻着胡须,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探究,“可这位镜流,分明行动自如,言语清晰,绝非将死之人…白露姑娘为何查出此等脉象?”
他沉吟片刻,结合之前所知信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更多的是惊疑:
“莫非…此等现象,与她曾堕入‘魔阴身’,后又自其中归来有关?”孙思邈低着头,呢喃自语,“魔阴身,乃是长生种心智迷失、身躯亦可能产生异变之劫。”
“她虽挣脱,但恐怕…其身躯本质已非纯粹的血肉之躯,或是介于某种生死之间的奇特状态?”
孙思邈这么想着,虽然觉得可能,但却敢确定。
若按此推想,其体内气血运行,已非他熟知的经络流转之道。
那‘脉象几近于无’,可能并非生机断绝,而是其生命活动的形式,已然超越了医道目前所能理解的范畴。
孙思邈沉吟良久,低声重复着白露的诊断,眼中困惑与探究的光芒交织,“此等脉象,老朽平生仅见,典籍亦未载…若非亲身体察其脉中那一点若有似无、迥异寻常的‘生机’或‘异力’,单凭揣测,终究是雾里看花,难窥真容啊。”
一股强烈的、属于医者的好奇与求知欲在他心中涌动,几乎要冲破年迈身躯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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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忘记了周遭一切,完全沉浸在对这奇特病例的思索中。
“医道无涯…此等前所未见之症,若能亲验,纵不能治,亦是开拓眼界,增广见闻之机缘。” 孙思邈最终轻叹一声,带着几分遗憾,几分向往,“探寻未知之心,本身便是对医道的拓展…只可惜,此生怕是无缘了。”
这声叹息幽幽,却并非全然是失落。
他仰首望着那展现着星海奥秘、演绎着生死奇谭的天幕,心中仿佛有一扇从未开启过的窗户,被一道自遥远星河投来的光芒悄然照亮。
他毕生钻研医道,穷尽心血,无非是想为世人探寻更多祛病延年、救死扶伤的可能。
而今,他亲眼见证了一种完全超乎他认知、甚至可能颠覆现有医理的生命形态——一种脉象几近于无,却依旧能存续、能思考、能挥剑的存在。
想要探寻其中根由,那是情理之中的。
他忽然想起天幕曾零星提及的,关于那片星海中的力量体系——所谓“命途”。
执着一念,践行不辍,便可踏上对应的命途,乃至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
“开拓…存护…智识…还有那巡猎与丰饶…” 孙思邈在心中默念着这些充满力量与意向的词汇,他那颗因年迈而略显沉寂的心,此刻竟有些微的灼热。
自己这穷尽一生、孜孜不倦探寻医道未知、拓展生命认知边界的执念,这份面对前所未见之症时,首先涌起的并非恐惧排斥而是强烈探究欲的心志,不正暗合了某种…「开拓」之意么?
虽囿于此方天地,无法真正踏足星海,亲历那些玄奇,但这份向着未知领域不断探寻、试图理解乃至超越现有认知边界的精神,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对自身“命途”的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