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公子此举,未免过善矣。”
长安朱雀大街旁的酒肆雅座,一袭青衫的儒士放下手中羽觞,目光凝在檐角悬挂的天幕上,声音清越却带着几分沉郁。
同座身着素色长衫的隐士闻言颔首,指尖轻叩案几:“持明族规载明,轮回即新生,前世罪愆当随褪鳞而散。然丹恒公子自诞世便陷幽囚,旧仇如影随形,皆因龙师执念传承,私留其前世记忆,视其为承载传承的器物,而非独立之身。”
“诚哉斯言。”青衫儒士眉峰微蹙,望向天幕中丹恒淡然诉过往的身影,语气添了几分叹惋,“彼明知自身颠沛皆源于持明族规之桎梏、龙师私心之裹挟,却仍念及建木封印、龙尊处境,欲伸手相助。换作常人,遭此境遇早已避之不及,或寻机辨明是非,哪会这般以德报怨?”
隐士点点头,缓缓摇着折扇,目光深邃:“龙尊传承本为族中根基,却成有心人谋权之具。丹枫旧案已随轮回作古,龙师偏要将过往枷锁强系于丹恒之身,使其背负不属于己之罪业……”
“而丹恒公子非但不曾怨怼,反以大局为先,这份仁厚,在这般权谋纠葛中,反倒成了易被拿捏的软肋。”
青衫儒士叹了口气,声线沉稳:“观其言,知其心。丹恒公子道‘以修复建木封印为交换,顺道谒见龙尊’,言语间未有半分怨怼,只念及持明困境。这般心性,说是过善,实则是怀赤子之心,只是这赤子之心,怕是难敌族中暗藏的算计。”
“但愿他这份善念,能被善待,莫要让赤诚之心,再遭族规与私心的磋磨才好。”
儒士摇摇头,只盼望丹恒谒见白露的过程能一切顺遂。
…………
“逸少你看,这位仙舟将军倒会说俏皮话,口称‘养伤养病’,却能精准点出丹恒‘成行前有人打过照面’,这‘赶巧撞上’的戏码,怕是连孩童都骗不过去。”
一袭锦袍的谢安手持羽扇,望着天幕中景元朗笑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对身侧的王羲之打趣道。
王羲之目光落在天幕里景元从容应对的模样,亦含笑道:“安石兄所言极是。景元将军若真一心养病,怎会对丹恒的行踪、周遭人事了如指掌?怕是丹恒刚遇陆英,这消息便已传到他耳中。所谓‘与我何干’,不过是故作洒脱的托词罢了。”
“可不是嘛。”谢安轻摇羽扇,语气里满是洞明,“观其言辞,哪像个安于养病的闲人?依我看,他嘴上说着‘不相干’,眼底里藏的全是对丹恒动向的关注。”
说着,谢安望向天幕中景元与丹恒对谈的画面,笑意更浓,“嘴上说‘赶巧撞上’,实则早把前因后果摸得通透。”
“若真不关心,怎会精准问出‘有人来打过照面’?这份‘不关心’,装得也太明显了些,倒成了最关心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