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元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赵匡胤正凝眸看着天幕里景元将兵符递向符玄的画面,面露不悦,“先前让这符玄出谋划策也就罢了,毕竟只是动些头脑,主意再好,没有兵权在手,也翻不起大浪。”
他想起自己当年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过往,对兵权的敏感远胜旁人——兵权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纵是平日里再信重的人,涉及兵权也需百般斟酌,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野心昭然”之人。
“这符玄想坐他将军之位的心思,路人皆知!兵权乃国之利器,岂能这般轻易交予一个有觊觎之心的人?”
赵匡胤看着天幕中符玄惊愕的脸,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解与不满。
“规制可破,但兵权岂能凭一时信任就乱授?她若借着平乱的由头,手握云骑军反戈一击,景元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
赵普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他也知道,赵匡胤一生对兵权看得极重,景元此举,在对方眼里,属实是犯了忌讳。
“九艘?先前那星穹列车上,瓦尔特先生说,仙舟如今只有六艘吗?怎么景元将军说造了九艘?”
天幕下,茶肆中的案几旁的青衫士子听到景元的话惊呼一声,接着眉头微蹙:“莫不是记差了?可景元是仙舟将军,说的该是自家老底;那瓦尔特先生看着也是博闻之人,断不会随口乱言。”
“这中间差了三艘,是沉了?还是另有隐情?”
“九艘巨舰远赴星海,求长生本就逆天而行,途中或是遭遇风浪、域外邪祟,损了三艘也未可知。”另一桌捧着茶盏的老儒接过话,目光落在天幕里景元讲述往事的身影上,“又或是那三艘舰上的人,寻到了所谓‘仙方’,另寻去处,与余下六艘断了联系?”
青衫士子听得眼神一动,望着天幕喃喃:“不管是沉了还是分了,这三艘的去向,怕是藏着仙舟人求长生路上的一段隐秘啊。”
天幕下,兰陵书院的庭院里,荀子望着景元讲述仙舟往事的身影,指尖捻着须角,久久无言。
方才他还忧心“既得丰饶之赐却无教化约束”的族类或真存在,此刻听着丰饶之民侵凌仙舟、大造杀孽的旧事,只觉心口沉了沉,低低叹道:“竟真有此等族类先前猜测,竟一语成谶。”
““丰饶之民借神赐之力夺人资源、造下杀孽,怕是唯有杀死「丰饶」,才能以绝后患吧。”
说着,荀子眉头又微蹙起来,语气添了几分复杂:“只是那「丰饶」星神倒像个无辜之神”
“祂赐下神迹,或本是无私大爱,如春日降雨,想润万物,怎知雨露过盛,竟养出了贪戾的莠草,反倒让受泽者互相倾轧。”
荀子望着天幕里景元沉凝的神色,缓缓道,“祂的赐福少了‘度’,少了对人性的知察。”
“仙舟人不是要恨那「丰饶」本身,是要断了‘无度恩赐’催生出的祸根,只是那根须缠得太深,连带着那本无恶意的‘赐福’,也成了不得不首面的难题——毕竟要除莠草,有时连带着沾了草气的土,都得翻一翻啊。”
话音落时,庭院里的风掠过竹梢,沙沙作响,荀子望着天幕里仙舟的星空,只觉天幕中宇宙间的道理,竟比人间的礼法更复杂——连神明的善意,若不合时宜,也能酿出绵延千年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