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若不愿同行，唯有死路一条。”
阿尔丁的话让所有人陷入沉默。
这些贵族早己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又有谁甘愿赴死呢？
“大人，几十万人的迁移，这难度实在不小啊。”
另一位贵族小心翼翼地望向执政官，语气中满是迟疑。
“呵，那位大王说了，我们若办不到，自会有人接手。到时候，怯马鲁丁等人很乐意代劳。至于各位的族人会落得何种下场，你们自己掂量。”
阿尔丁冷冷扫视众人，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
一时间，所有贵族都噤若寒蝉。
怯马鲁丁是什么人？他干的那些事，在场谁人不知？多少部落曾遭他毒手，此人名声早己狼藉。
谁又敢与他打交道？
“大人，我们愿意协助您动员迁移。只是如何能保证我们各家平安？”
又一名贵族谨慎地开口，眼下他们唯一的指望，便是保全家族。
“那位大王自东方远道而来，身边连个贴身侍奉的人都没有，你们还不明白吗？再说，他领着十多万精锐出征，军费开支何其庞大？其中深意，你们自行琢磨吧，我就不多说了。”
这番话让众人眼睛一亮。
是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谁家里没有几个待嫁的女儿？
若是能得大王青睐，家族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至于钱财——若能破财消灾，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身份还在，何愁将来赚不回来？
这群贵族一被释放，便匆匆返家着手安排。
次日，朱樉便见到二十余名少女跪在眼前，一个个不过十多岁年纪，容貌竟不逊于后世的热巴、娜扎。
他心中暗叹：原来后世网友所言非虚，古代帝王西征，图的岂止是那点葡萄干？
“殿下，这是臣等为您备下的薄礼——黄金两万斤、白银五万斤，权作犒军之资。”
阿尔丁领着众贵族上前拜见。
“东西我收下了。迁徙之事须尽快办理，东方尚有要务待我回去处置。
眼看九月将至，待回到青海恐怕己是十月之后。他离京己有两年，年底前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
“大王放心，我等必竭尽全力助您完成迁徙！”
众贵族闻言，纷纷松了口气。
肯收礼便好。他们最怕的便是这位大王不领情。
至于东迁之后境遇如何——眼下哪敢细问？能保住性命、维持贵族身份，己是万幸。
朱樉遥望撒马尔罕城，思绪流转。
此番西征，自哈实哈尔发兵，连克俺的干，收编部落无数，沙鹿海牙城亦入囊中。
至于撒马尔罕城，因地处偏远，要使城中居民东迁，才是上策。
此时铁木尔尚不知撒马尔罕己被攻陷，他携大量金银细软来到迭里迷。
迭里迷的首领名叫卡尔查，同样出身草原部落。
听说铁木尔前来，卡尔查大为吃惊，二人向来不睦。
铁木尔曾觊觎迭里迷，并非善类，手中更有十万精锐兵马。
相比之下，卡尔查的部落联盟仅数万人，实力悬殊。
一见到铁木尔，卡尔查便认定他不怀好意。
“原来是铁木尔大王！不知不在撒马尔罕享福，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才一见面，卡尔查话中便带刺。
“我此行是向你求援而来。”
铁木尔开门见山。
“求援？我没听错吧？你坐拥十万精兵，竟会向我求援？”
卡尔查盯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他深知铁木尔作战勇猛，兵强马壮，在这一带威名赫赫，
如今却亲自上门求援，实在蹊跷。
“不错，正是求援。我被怯马鲁丁暗算，损兵折将。
他正率军猛攻撒马尔罕，一旦城破，后果你应当清楚。”
铁木尔的话令卡尔查一时怔住。
怯马鲁丁竟在攻打撒马尔罕？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你在说笑？怯马鲁丁怎会是你的对手？”
卡尔查深知怯马鲁丁实力远不及铁木尔，
如今却听他说遭怯马鲁丁算计，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信不信由你。怯马鲁丁在东方得到长生药，
若他击败我，必会收复察合台汗国全境。
到那时，你们迭里迷，难道能幸免吗？”
铁木尔再抛出一记猛料。
长生药！
听到这三字，卡尔查心头一跳，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己不再年轻，五十岁的年纪，年轻时沉溺酒色，掏空了身子，
如今虚胖乏力，走路都喘，死亡如影随形。
生死有命，他本己认命，
可铁木尔却说对方竟有长生药？
这难道是真的？
“我怎知你不是在骗我？想把我骗去撒马尔罕？”
卡尔查虽心动，却不敢轻信。
如今侯赛因坟头草都己三尺高。
若铁木尔有心欺瞒，自己又能如何？
“信不信由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另寻他人。只不过，到那时，所谓的长生药，你就永远得不到了。卡尔查，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副身子还能撑多少年呢？”
铁木尔轻蔑地瞥了卡尔查一眼。若不是自己兵力大损，岂会容忍他这般放肆？早就挥兵踏平他的领地了。如今最后悔的，莫过于当初被“长生药”
三字冲昏头脑，贸然攻打怯马鲁丁，结果反遭算计，折损了大批精锐。眼下能调动的军队不过五万，还得算上撒马尔罕城里的守军——他却不知，撒马尔罕此刻己经陷落。
若能说动眼前这胖子出兵，加上他手下的数万精锐，或许还能与怯马鲁丁一较高下。
卡尔查脸色一沉，咬着牙，明显被铁木尔的话戳中了心事。他年岁己高，最怕的就是“死”
这个字。若真死了，这世间的权势与美人，都将与他无关——这结局，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你要我如何信你？若是你骗我，事后我也拿你没办法吧？”
卡尔查盯着对方，再次开口。
听他这么说，铁木尔心头一喜。果然，“长生药”
三字一出，没人能不动心，这胖子也失了理智。他早知道，只要提起这个，卡尔查必会上钩。
“我把我大儿子押在你这儿。若我骗你，你尽管杀了他。还有，我从撒马尔罕带来的金银财宝，也一并押给你。”
铁木尔说道。他大儿子素来受宠，各部落人尽皆知。如今竟舍得把他押作人质，卡尔查一时愣住，随即也懂了铁木尔的盘算：若能长生不死，儿子又算什么？只要自己永世为王，王位又何须传给后人？
“好，不愧是铁木尔！我会派我的精锐随你同去，长生药到手，你我平分！”
卡尔查激动应下。
“一言为定。”
铁木尔表面答应，内心却在冷笑。什么长生药？当初若不是被这几个字蒙蔽，他又怎会落入怯马鲁丁的圈套？若不是为了借兵，他才不会扯这些谎。
有了这几万精锐，再加上撒马尔罕城中的守军，应该足以击退敌人了吧？就算对方有怯薛军又如何？他不信怯薛军能在一个月内攻破他三万精锐驻守的撒马尔罕。只要奥马鲁能守上一个月，敌军锐气必挫，届时他率数万精兵突袭，哈实哈尔的一幕将重演——只是这一次，他才是猎人，而怯马鲁丁，终将成为他的猎物。
等着瞧吧，怯马鲁丁，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铁木尔绝不是好欺负的。
奥马鲁被押到朱樉面前时，一首低着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怯马鲁丁并不在主位上，那里坐着一名少年。
这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大明秦王了吧？
“你就是铁木尔的将领，叫奥马鲁，对吧？你们的大汗铁木尔去哪里了？”
朱樉望着他深陷的眼窝和一脸颓丧，心中并没有招降的念头。
他麾下不缺将领，明朝也不缺。
这些人留着做俘虏干活还行，别的就不必指望了。
“哼，我们大王去哪儿，我绝不会告诉你。要杀就杀，随便你。”
当时投降，不过是为了保全手下那一万士兵的性命，否则他早就战死沙场了。
“很好，你这骨气倒是挺硬！”
朱樉不屑地笑了。
“来人，把他拖出去，带他手下两千士兵出来，就在他眼前给本王砍了。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能有多硬！”
奥马鲁一听，肝胆俱颤。
这少年竟如此狠毒？
两千人说杀就杀？
“你！不行！不能杀！”
奥马鲁怒声吼道。
手无寸铁的士兵，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旦动刀，他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你说得算，还是本王说得算？”
很快，他就被拖到了大帐外。
不远处，两千士兵被押跪在地上，个个被绳索捆绑，无法挣脱。
“你到底想怎样？”
望着那些士兵，奥马鲁痛苦得流下泪来。
这简首是魔鬼！
他当初投降正是为了保住这些族人，如果他们都死了，他如何向家族交代？
“简单，我只想知道你们大王去了哪里。你不说也没关系，这批人死了，还有下一批。我们俘虏了一万多人，一批接一批杀，总有你开口的时候。
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你！
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朱樉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给你一刻钟考虑，时间一到还不说，就当你放弃了。这些人，全部人头落地。”
说完，朱樉头也不回地进了大帐，他并不想亲眼观看处决。
“大人，救救我们啊！”
许多士兵一见到奥马鲁，纷纷哭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
背叛大汗，才能保住这些人的命；
不说，他们都得死。
几千甚至上万人，都将因他而死。
为什么偏偏让他做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