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紫鸢老师脸蛋微微发红,她发现萧砚的套路实在太多了,这个局面他好象能应付。
他刚开始就在试图缩短张龙的质疑时间,这番废话显然是在拖延时间。
她看向侃侃而谈的萧砚,心中佩服之情油然而生,萧君他————还真是有勇有谋呢。
“无耻之徒!萧砚,你不要浪费时间说废话!”张龙几乎是咆哮而出。
“啊!?废话————”认真查找萧砚言语漏洞的张狗子,眼神突然茫然了。
人群中,刘成低声说道:“头儿好无耻,但我好佩服,我也要象他那样,你看紫鸢娘子的眼神都直了。”
侯进怼道:“那是萧牌长得俊,你这长相敢这么说废话,我保证会被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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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
孟三郎狂敲桌子,失去了名士风度,实在忍不了。
谯主薄这才开口道:“萧砚,请你直入主题,不需要这么多的————烘托和陪衬。”
“是,主簿公。”萧砚立刻改口,言简意赅。
“我遭天谴了。”
现场突然安静了,对于张龙第一个问题,这五个字就是答案,但是萧砚生生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张龙目中都快喷出火了,都说他阴险狠毒,他觉得跟萧砚比起来,他还没入门!
遭了天谴,自然不能明眸夜视,在仓窖中也就与常人无异了。
张龙连忙来到宿老们面前,“请诸公用文道法目查验。”
文道八品可开文道法目,凝聚文胆,是为文胆境。
法目可分辨妖邪伪装,也能查看文道修士的修为,自然可以看出萧砚是否遭受天谴跌境。
宿老之中,选出了三名八品老儒,其中一位遥遥指着萧砚。
“萧砚,你过来,让我们查看。”
双方相隔四十几步,萧砚岿然不动,那老儒又喊了一声,萧砚才懒懒的转过头来,勾了勾手指。
“是你们要查我,当然是你们自己走过来。”
紫鸢从萧砚身后探出脑袋,眨了眨大眼睛,发现三个老儒和张龙兄弟的脸色,同时变绿了。
让老儒慢吞吞走过去,又能浪费不少时间————萧君果然有大才!
就在三个老儒大骂“不知尊老”,准备慢慢往过走的时候,孟三郎又敲桌子了。
当!当!当!
“蠢材,蠢材,背过去,背过去啊!”
孟三郎真是急了,萧砚一番无耻操作,气的张龙脑子都不好使了。
张龙闻言,如梦初醒,立刻又叫了一个捕快,和张狗子一起背起三位老儒,往萧砚的方向走去。
孟三郎指着萧砚身后的衙役,怒道:“拦住他!别让他乱跑!”
萧砚摊了摊手,走到紫鸢身边的位置坐下,道:“谁要跑了,我只是站累了而已。”
“萧君,你真有急智啊!”紫鸢眸中闪闪发亮,低声说道。
萧砚一脸无辜道:“紫鸢老师,我真没想跑。”
“你骗不了我哒!”紫鸢老师眨了眨眼睛,机智的说道。
六位县吏中,除了孟氏的两个,其他四个都后悔了,应该带点瓜子蚕豆来的,这哪里是开堂会,简直是看戏啊!
世上没有完美的计谋,也没有完美的谎言。
如果真的任由张龙质疑,萧砚还认认真真的解答,就算毫无破绽,对方还是能找出问题,然后双方无限拉扯。
所以,萧砚从头到尾也没打算认真接受质疑。
敌人想让我乖乖接受质疑,我就反其道而行之,一定不会错。
人要多老实巴交,才会按照对手划定的规则行事。
当然了,对方实力强太多,就要暂时低头。
但是萧砚认为,在县衙中县令主簿一方并不弱势,还有诸葛小娘子助拳,要是自己还乖乖被人拿捏,那就是对这些势力的侮辱。
三位老儒来到萧砚面前,头顶分别闪现出一支萤尾毫,粗制竹枝的笔杆,灰色笔头泛着微弱萤火般的青芒。
一斗文胆,萤尾毫。
二斗文胆,青禾管。
三斗文胆,砚玄笔。
四斗文胆,惊鸿翎。
方不平给萧砚科普过,八品文胆凝聚的初生文胆,一般都是一斗文胆,之后随着学问、才华、才干这类才气的精进,文胆也会晋阶。
“啧啧,这么一大把年龄了,怎么才是一斗文胆啊。”萧砚看着闪着青光的萤尾毫,喃喃自语道。
咳咳咳!
一位老儒气的一口气卡住,差点晕过去,这话太诛心了。
“如此目无尊长不敬老,活该遭天谴啊,咳咳!”
萧砚对紫鸢说道:“我听闻,德高望重谓之老,若无德望,那就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也,若有德望,怎么可能一辈子都是一斗文胆————”
“啊?原来是这样啊!”紫鸢老师美目圆睁,越发觉得萧砚说话有趣。
“老夫不看了!背我回去,咳咳咳!”差点被气死的老儒愤怒的拍打张龙的脊背,张龙无奈,又把老儒背了回去。
其他两个老儒铁青着脸,真能文胆晋阶,他们何须蜗居在县城呢。
“萧砚的文气已经散去了。”
“文基尚在,文气已亡了。”
两个老儒分别得出了结论,然后被人背了回去。
这两句话就说明,萧砚的确被天谴了,没有文气。
张龙放下老儒,又回到公案前面,紧张的看了一眼香炉,仅仅第一个问题,就浪费掉了两刻钟,四分之一的时间啊!
真是可恶!
“萧砚,你刺杀爬山虎的时候,精准绕过皮甲,从他的腋下刺入刀锋,如果不能夜视,你是如何做到的,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萧砚点了点头,“也许的确不是巧合,可能我文气还在,你再背他们过来重看一下。”
张龙脸色发青,道:“萧砚,你总是这样浪费时间,大家心里自有公论,我会要求延长时间。”
“好吧,那我实话实说。”萧砚严肃的说道:“我的文气散去了,但是文基还在,我的明眸夜视能力失去了,但是没有完全失去。”
“我在仓窖地下的确不能象往常那样夜视,但是隐隐能感觉到一些东西,比如我就能感受到爬山虎身体的大概轮廓。”
这件事必须有说法,也能解释萧砚在仓窖中活下来的原因,他能大概判断里面的人和事物。
“怎么可能,从未听说这样的事情!”刚刚那位被气的老儒怒道。
萧砚不卑不亢的说,“你又没遭过天谴,怎么知道遭了天谴是什么样的。”
他接着对张龙说道:“对了,我的老邻居孔有德也遭过天谴,你可以现在跑过去,把他带过来验证我的说法。”
紫鸢看到,张龙的脸色变得五颜六色,精神纷呈。
现在跑到外城,还要带个人回来,恐怕一个时辰又过去了。
唉,做萧君的对手,真是好痛苦啊,幸好萧君是自己人————紫鸢心有馀悸的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