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谯寿仆脸上忧色依旧,“我是怕张家兄弟,在这次守粮的时候,对萧砚下黑手啊。”
谯县令则不以为然,“他早就把孟氏得罪死了,就算委曲求全,对方也绝不会放过他。”
“至于你说的下黑手,那就看萧砚的本事了,他要是能挺过来,本官给他加官加俸,绝无二话。”
“他要是挺不过来,那就是他没实力还瞎蹦跶,死了也活该!”
“当然了,他要是死,最好也能拉上几个孟氏的杂碎。”
贼曹厅堂。
孟谨之脚踩木屐,宽衣博带,风度翩翩,他看了一眼窗外,脸色烦躁无比。
“张虎无能,丢人现眼!”
坐在对面的桑猛神色窘迫无比,“三郎君,我下去看看。”
孟谨之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还嫌不够丢脸,那小王八蛋指着你鼻子一通骂,你这捕头面子往哪儿搁。”
“说话前好好想想,你现在是捕头了,也算孟氏在衙门的门面,跟你兄长多学学。”
孟三郎身边的桑猛沉声道:“既然决定要对他下死手,又何必多此一举搞这么一出,这不是扫自家威风吗。”
“猛,你要好好跟张家兄弟说说,别逞一时意气,雄鹰看准目标之后一击即中,不会跟他躲猫猫的。”
“做事要分清主次,盯紧目标,与目标无关的事情不要做,尤其萧砚这种蛮横不吃亏的人,最容易节外生枝。”
“这次的事情也是个教训,你的路还长着呢,吃一堑长一智吧。”
“谨遵兄长教悔。”桑猛诚惶诚恐道。
贼曹厅堂。
孟谨行冷眼旁观,鼻中发出一声冷哼,这些主支的佃户部曲子弟,有时候并不尊重他,把出身旁支的贼曹,当做盖章机器。
“甚好,让这刺头整整这些嚣张跋扈的混帐。”
县衙愈发热闹了。
刀笔吏、捕快们指指点点,闹哄哄的看着热闹,张虎气的脸上五颜六色,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龙和李耀祖连忙上前,拦在萧砚前面,死死将他拖住,“萧砚,别闹了,大人们会听到的,于你的前程也不利。”
萧砚冷笑一声,一把推开眼前的张龙,“你们张家兄弟蛇鼠一窝,走开!”
李耀祖连忙上前说道:“萧砚,这件事是张虎失察了,你说个章程,总不能为这点事情,真的惊动诸位大人。”
张龙张虎一脸担忧的看向内衙,一向沉稳的张龙也表现出慌乱之色,心中叫苦不迭。
孟三郎是淡雅名士,房中熏香,脸上敷粉,最讨厌哄闹繁乱的底层人事
萧砚这是上了一坨大大的眼药啊,简直堪称眼屎。
一向人缘极好李耀祖,陪着一脸憨笑,活象一尊活佛,不停的给萧砚说好话。
“萧牌头,你是县衙最有前途的牌头,县尊那么看好你,你别因为这点事情惹他老人家不高兴。”
“这件事情弟兄们心里都有数,不是你的错,都在一个衙门做事的同僚,凡事以和为贵,不要伤了和气。”
萧砚看着张龙张虎的脸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了,县令更不可能因为这件小事出面。
他看向气的七荤八素的张虎,“让张虎和张狗子,给我第八牌弟兄们鞠躬道歉,给侯进两千钱汤药费,不然此事决不罢休!”
听到萧砚的章程,张虎脸上横肉乱跳,火气上头,怒道:“萧砚,你太放肆了,让本班头给你们道歉,做梦!”
张狗子红着脸,脖子都气歪了,小眼睛瞪成了两个小黑珠,急的直跳脚
“我,我,我也不道歉,哼!”
三个捕头没有一个出来说话,机敏的张龙哪里还不清楚状况。
再不结束这场闹剧,萧砚当然会被主簿臭骂一通,但是自己兄弟三人要在孟三郎心里留下办事不利,不分轻重的下场。
萧砚外有摘星楼,自身天赋异禀,县令一方没有更好的马前卒,臭骂一通也还得重用他。
但是,孟氏麾下,可不缺他们三张。
他走到张虎、张狗子面前,沉着脸道,“虎子、狗子,今天的事情是为兄的错。”
“见萧砚多次顶撞你这个上司,我这做兄长的实在看不过眼,才给你们出了这主意。”
张虎脸上横肉微微颤斗,心里颇不是滋味,今天这事情是他和张狗子的主意,兄长没有参与。
兄长将这锅揽下,是怕他火气大谁也拦不住,事情收不了场。
但是,他心里憋屈至极,分明他才是上官!
张龙眸中寒光闪铄,对着张龙张虎说道,“本想让你们两人出出气,想不到闹这么大,你们两个,跟我一起给萧牌头赔个不是。”
“虎子,你踢了侯进一脚,想必他也不好受,我给你出了两千钱汤药费,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吧。”
“兄长!”张虎眉头紧紧皱起,浑身肌肉隆起,万分憋屈无奈,却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全听兄长安排。”
“大兄,我,我……”张狗子气急,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龙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扇在张狗子脸上。
啪!
张狗子被打的七荤八素,脸上一个鲜红掌印,眼泪汪汪,只能缩着脖子,听两位兄长的安排。
在县衙外五十多捕快,县衙内二三百刀笔吏和衙役的注视下,张家三兄弟来到萧砚等五人面前,一齐拱手,躬下腰杆。
哗……里里外外的捕快嗡嗡吵闹成一片,这也太夸张了,两个班头给一个牌头道歉。
这不是以下克上,倒反天罡了吗!
“萧大魔头,名不虚传,此人万万不敢招惹!”
“孟氏看重名声,就怕这种敢闹腾的!”
“萧牌头有勇有谋,手段狠辣啊!”
张龙领头说道,“今天都是我们兄弟三人的错,我等给你赔个不是,还请萧牌头见谅。”
张虎咬着槽牙,壮硕的身体颤斗着,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的下属赔罪,他这暂摄班头,一次次把面子丢尽了。
屈辱,屈辱啊!
三人转身欲走,萧砚喊道:“站住,我话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