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说,他们投靠云山门后处处遭人白眼,首座和掌门态度尤其明显。得知东方仲龙已成丧家之犬,云山门便不再客气,将他们&34;赶&34;出玉虚峰,安置在次峰中的艮峰居住。
这般待遇,云山门的态度便就不言而喻。
之后,东方氏玉楼被洗劫一空的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张天赐耳中。东方仲龙被请去玉虚峰后,东方正桓等人就再未见过他。
前不久聚义山事后,东方仲龙为拉拢南疆和雪域人马,竟给每家门派都送了一块九天七彩石。东方正桓偶然听到艮峰弟子议论此事,想到已近一月不见东方仲龙,而张天赐竟拿自己宗族的奇石送人,便猜东方仲龙恐已遭不测,于是悄悄潜下艮峰。
下山之后,他屡遭云山门弟子追击,更在沧州与中州边境听闻艮峰新晋首座说东方仲龙确实被张天赐杀害,仓惶间逃回东海,再也不敢在中原逗留。
“族长,我知道错了,求您网开一面!日后我东方正桓供您驱使,为宗族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一位长老冷冷道:“犯下死罪,还想活命,你想得倒挺美。”
……
“你当年伙同东方仲龙,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想,这里没人会原谅你。”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要置他于死地。
东方正桓见大家态度坚决,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绝望起来,终是垂首叹道:“罢了。其实我本就不该来乞求各位的原谅。我早知自己有这么一天,但死在长忆山,总比死在他中原好!”他缓缓地抬头,看着持剑的长老扬起下巴,露出自己的咽喉,决绝道:“请动手罢!”
那长老哼了一声,道:“你当我不敢?”看向东方芷嫣,只待后者点头同意,自己立马动手杀人。
良久,东方芷嫣方才开口道:“将他先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诸位长老颇为不解,却无人出声。东方古青见东方芷嫣心意已决,便上前将东方正桓五花大绑,与另外一人架着此人的胳膊,将其押去了宗堡地牢。
“芷嫣,你干麽不杀他?”东方正权忧道,“他是东方仲龙同党,害死你爹他也有份。你已经饶过他一家老小,现在还要饶他?万万不可妇人之仁啊。要知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先前动手伤人的长老也道:“正权大哥说的对,九天七彩石何其珍贵?东方氏历经数百年才采得这些,这几个畜生不顾族氏传承尽数盗走,如今落入外人手中,罪该万死!族长,你就允我去杀了他罢!”
……
……
众人围着东方芷嫣劝说,她终于开口:&34;他是该死,东方仲龙也该死。但我不杀他,倒不是可怜他,而是另有用意。
“可这叛徒有什么用?”
东方芷嫣缓缓道:“九天七彩石如今落在云山门手中,要想追讨回来,恐怕还得留着他这条命,更要防着他畏罪自尽。”
“这话怎讲?”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前不久中原来信,说云山门掌门和首座触犯江湖禁忌,偷学他派功法,此事已在中原引起轩然大波。云山门自诩名门正派,倘若我们再利用这叛徒,让中原人看清张天赐贪得无厌的嘴脸,说不定各门派都会揭竿而起,讨伐这假仁假义的云山门。届时,我们追讨九天七彩石的把握就大了许多。”
东方正权沉吟道:“是杨少侠的来信吗?”
东方芷嫣点头。
“既然如此,此事可行。只是东方正桓的话不可尽信。明日我派人去中原打探,若东方仲龙确已被杀,我们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其他长老纷纷点头。
“先打探虚实。具体如何行动,何时行动还要等待时机。晋一不久前负了伤,目前正在疗养。你派人过去时,替我带封信给他。待他伤愈,时机成熟,我们就去中原,请他配合我们向云山门追讨九天七彩石。”
诸位长老对杨晋一的实力深信不疑,心想若有他相助,追回九天七彩石大有希望,于是都赞成东方芷嫣的决定。
三日后,正午。
万年雪域。
清晨时分,雪暴渐弱。不到晌午,耀日破云而出,云雾散尽,湛蓝天空笼罩整片雪域,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蓝、白这两种颜色。
杨晋一自雪地中睁开眼来,耀眼的日光照射的他几乎睁不开眼。
半个时辰前,他和王言羽师徒就在这里调息运气。王言羽、陈淦和童立三人状态先一步恢复,杨晋一睁开眼时,三人正指着远方谈论着什么。
他站起身,心中有些感慨,暗想雪暴中取人性命的寒冻,他已有了基本了解,且经过这三日的冒雪跋涉,路上的所见所闻,教他对这片神秘之地愈加敬畏起来。
望着湛蓝的天空,他忽然很想放声长啸,不待他开口,王言羽已经回过头来,对他道:“这种天气可不容易遇上。我们趁此时机,抓紧赶路罢。”
四人先后御剑而起,腾上高空。
“方才你们在看什么?”杨晋一问道。
陈淦指了指前方地下,道:“几个寒丁部的猎人刚经过这里。这些雪蛮子在这种地方可不常见。”
杨晋一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天边雪地上,数道白影正踏雪疾驰。
待四人飞抵这群人近前,对方竟然瞧也不瞧一眼,兀自拔足飞奔。杨晋一暗暗咋舌——这些人神色轻松,奔跑起来的速度极快,膝盖以下竟未穿靴袜,仅凭一双赤足,便在这冰天雪地中行如疾风,实属罕见。心想除了追雷鹳,已知的任何陆地生物的速度,都难与这群人比肩。
他悄悄数了数,下方共十人,想必就是两个多月前被云山门请去沧州的那批人。
四人掠过这群人头顶,飞不多久,忽见前方雪地里有数具尸体横陈路边,尸体周围洒着大量鲜血,更有许多血渍发黑发紫,显然是有人死前中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