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商会的名字,就叫‘四海通’。
赵瑞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隐隐猜到了陆渊想说什么。
陆渊继续道:“五年前,江南漕运,数名总督、转运使,接连‘意外’身亡。漕运系统,陷入瘫痪。一个新的船帮,‘江龙会’,趁势而起,取代了官府,掌控了这条黄金水道。”
“三年前,北境丝绸之路,最大的马匪‘风沙寨’,一夜之间,被神秘势力血洗。一条最安全的商路,被打通。一个名为‘西域珍宝阁’的商队,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陆渊每说一件事,赵瑞和陈敬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这些看似毫不相干,发生在天南地北的事件,此刻,被陆渊用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四海通的盐,江龙会的船,西域珍宝阁的丝绸和珠宝”
陆渊的手指,在桌面上,画出了一个又一个地圈,然后,用一条条线,将它们,与“昆仑阁”和“镇北侯府”,连接在了一起。
一张庞大而恐怖的脉络图,清晰地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如果,这些产业的背后,都是同一个主人呢?”
“如果,昆仑阁,并非只是一个杀手组织,而是这个主人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用来,清除一切障碍,完成原始的资本积累。”
“如果,镇北侯,也并非这个组织的主人,而只是他们,在朝堂之上,扶植起的一个,最大的代理人呢?”
陆渊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更令人心惊胆寒!
赵瑞和陈敬,已经彻底听傻了。
他们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桌面上那张由水渍构成的简陋地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一个,以整个大乾王朝为棋盘,以无数人的性命和鲜血为代价,建立起来的,隐藏在商贸、漕运、江湖、乃至朝堂之下的
黑色帝国!
这个想法,太过疯狂!太过恐怖!
以至于,他们的大脑,都有些无法处理这庞大的信息。
“这这”赵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一直以为,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镇北侯,是大皇子。
可现在,陆渊却告诉他,在这些人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深不可测的,恐怖存在!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皇权之争了!
这是一场,与一个看不见的帝国的战争!
“侯爷”陈敬的声音,都在颤抖,“您的意思是,这个‘昆仑阁’,或者说它背后的势力,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可以这么说。”陆渊点了点头。
“他们通过制造灾难和混乱,来掠夺财富,掌控各地的经济命脉。然后,用这些财富,来豢养杀手,清除异己。同时,又扶植像是镇北侯这样的地方藩王,作为他们在军政两界的保护伞。”
“杀手组织,商会,藩王三者互为犄角,构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这是一个,能够自我造血,自我循环的,庞大怪物!”
陆渊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危险的光芒。
他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嗅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挑战的快感!
敌人越是强大,越是神秘,当他亲手将其撕碎,踩在脚下的时候,那种成就感,才会越发的,酣畅淋漓!
赵瑞看着陆渊脸上的表情,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他觉得,此刻的陆渊,比那个所谓的“黑色帝国”,还要危险!
陆渊缓缓站起身,目光,最终落回到了那块沾染了毒血的布条上。
“不过,再庞大的帝国,也终有弱点。”
“再完美的闭环,也终有,可以被打破的,突破口。”
他拿起那块布条,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笑意。
“而这个,就是我们,撕开它第一道裂口的,楔子!”
夜色,愈发深沉。
书房里的气氛,却因为陆渊那石破天惊的推论,而变得异常凝重。
赵瑞和陈敬,还在消化着那个关于“黑色帝国”的恐怖构想,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的世界观,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被彻底颠覆,然后重塑。
陆渊却没有给他们太多震惊的时间。
他知道,对付这种隐藏在暗处的庞然大物,任何一丝的犹豫和迟疑,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必须,主动出击!
而且,要用最凌厉,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他找来一个干净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沾染了毒血的布条,层层包裹起来,最后,装进了一个小小的锦盒之中。
整个过程,他做得一丝不苟,神情专注,仿佛那不是一块肮脏的血布,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将锦盒,递到了赵瑞的面前。
“殿下。”
赵瑞一个激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接过了锦盒。
“陆兄,这是”
“烦请您,立刻派一个最机灵,也最信得过的心腹。”陆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将此物,秘密送往宫中,亲手交给太医院的孙院使。”
“孙院使?”赵瑞愣了一下。
太医院院使孙长青,是宫中的老人了,医术高明,为人更是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父皇对他,也颇为信赖。
“交给他之后,什么都不用多说。”陆渊继续嘱咐道,“就说,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一种奇毒,毒性猛烈,前所未见。请他务必,帮忙查清此毒的来源和配方。”
“最重要的一点,”陆渊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告诉他,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他知。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更不要声张,不要上报给陛下。”
赵瑞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他不是傻子。
相反,在陆渊的不断“调教”下,他对于这些阴谋诡计的嗅觉,已经变得相当敏锐。
他瞬间就明白了陆渊的用意!
“陆兄,你这是借刀杀人?”他失声低呼。
这把刀,是太医院!
这个“人”,却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而是,整个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