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脸上满是笑意。
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以至于原本就色彩丰富的脸，愈加的扭曲起来。
这般姿态竟给史终一种直面厉鬼的凶恶感。
下意识的活动一番手脚，好在并无那种无力动弹的绝望感。
想要将其推开，这时才发现自己早已被捆了起来。
只能驳斥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到史终的大喝，陆晏这才惊诧的回过神来。
林斌这举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下意识的就要拽着史终的轮椅向后撤去，却发现轮椅的扶手，已经被林斌牢牢抓住，他根本无法扯动。
只得转身对着慢了一步的护工吩咐道：
“先拉开他！”
被林斌扭开手臂的护工当即就要上前，却听其他抱头蹲下的病人中，突然传出一声：
“保护先知！镇压邪祟！”
原本老实下来的病人群，再度暴动起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想要拉住林斌的护工，眨眼间三个人，已经分别抱住他的双腿，其中一人还极为伶敏的爬到了他的背上。
其馀的护工也被其他病人拖在原地。
远处还在配合看诊的王护士长，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当即拿起胸前的哨子吹了起来。
刺耳的哨声在重症区响起，随后就见廊道上的红灯闪铄起来。
重症区外的护工，快速的向着这里赶来。
大部分的病人，听到红灯警报后，直接抱头蹲了下来。
还有一部分则象是受到刺激一般，行事更加乖张起来。
这一幕使得陆晏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但他却依然不显慌乱，只是盯着林斌，轻声安抚道：
“林斌，冷静一些，那是你的眼，怎么会是别人的呢？这是新来的病人，史终，我正准备介绍你们认识。”
林斌听到陆晏话头也没抬，身子却轻轻颤动起来。
紧接着一阵从压抑到释放的狂笑声，缓缓响起：
“哈哈哈”
“病人？我没病！你们都不信我，这世界真有鬼，我看到了！好多鬼，好多鬼！”
林斌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似乎要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全部宣泄而出。
史终甚至能通过对方的嘶吼，清淅看到对方的喉管。
正在这时，林斌蓦地再将眼睛死死的盯向史终。
口中不断的呢喃道：
“史终原来你叫史终”
十数遍后，重症室的大门咚的一声开启，十数码护工在两位狱警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林斌虽未抬头，但却好似感应到了这一切。
完好的左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似是自言，又似是在问史终。
“这是你的眼，你为什么不拿走？”
一语说罢，林斌的声调中已经带了几分哭腔，摇晃着史终的轮椅，又再质问道：
“为什么不拿走？”
史终本就虚弱不堪，被林斌一摇，只觉眼已经开始花了。
他被刘肃等人称为疯子。
但与眼前的这位林斌相比，却好象差了许多。
这一位才好象真的疯子。
闷哼了几声，史终正准备开口反驳林斌。
却见疯狂摇晃轮椅的林斌突然顿了下来，而后盯着史终，一字一句的说道：
“既然你不拿，那我来帮你拿！”
史终刚稳固视线，还未反应过来林斌的意思。
就见身前的林斌突然松开握着轮椅的右手，直接呈现爪状抠向自己的眼睛。
“啊！”
林斌一声惨叫。
随后史终就感到双眸之中血光一闪，紧接着一道温热的液体直接喷洒在他的脸上。
干裂的嘴唇轻轻一抿，一股血液的腥甜直入心神。
史终心道：血！
一抬头，林斌已经血流满面。
右眼中空空如也，大量的鲜血从中冒出。
一颗血色的眼球，被林斌捏在手上，呈送到史终面前。
不知为何，史终并无任何恐怖的心绪。
反而觉得油尽灯枯的身躯，好象迸发了几分活力。
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在蠢蠢欲动。
自己这是怎么了？
林斌见到史终不闪不避的望着眼球，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癫狂的笑意。
“你的眼，还你了。”
说完后直接扑在史终的身上，趁着史终还在愣神，直接双手掰开史终的嘴，强行将他抠下来的那颗眼强行喂到了史终的嘴里。
圆润，黏滑
史终尽管生理上好象并不排斥，但心理上却萌生出极大的厌恶。
喉头滚动间就想将这颗眼球吐出，正在这时，林斌突然抬起右拳，对着史终的肚子打了一拳。
吃痛之下，这颗眼球直接被史终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林斌方才倒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痛苦哀嚎起来。
但他的脸上却依然带着诡异的笑意。
只断断续续的哀嚎着：
“终于摆脱了哈哈”
如此疯狂的一幕，仅在三五个呼吸间。
以陆晏的城府和稳重也被惊的不轻，更别那些护工以及本就精神异常的病人们了。
廊道再度凄吼起来，吵得不可开交。
好在冲进来的护工和狱警很快掌控了局面。
陆晏紧了紧握着轮椅手，对着护工们安排道：
“先将林斌送到手术室尽快医治，另外今日闹事的病人，全部关入禁闭室，三日内不得外出。”
说完这些后，陆晏看向两位狱警，有些歉意的说道：
“今日的事，我会让王护士长写好报告，明天就会递交到警务处，烦请两位联系林斌当地的警局做一个说明。
若是需要监控资料医院也可以提供。
医院方全力配合调查。”
两位狱警闻言，连忙摆手回道：
“陆院长哪里的话，今日的事我们也看在眼里，我们同样会作说明，不用多虑。”
正在此时，已经被抬上担架的林斌，突然停止了哀嚎。
声音惊恐的喊道：
“怎么会这样？我已经把眼还给你了！”
“啊为什么？”
陆晏面色沉凝的望向林斌，没再言语。
只是对着护工摆了摆手，护工心领神会，带着林斌向外面走去。
史终低着头，右手用力的向着喉咙掏着，企图将那颗眼球吐出来。
只是他的胃部没有任何不适，这眼球似乎比看守所的饭菜更香。
一切只是徒劳。
馀光一瞥，他与担架上的林斌错位而过。
也不知是不是右眼血渍侵染的缘故，他觉得此刻林斌的左眼也开始弥漫着血色。
这种感觉很怪异，林斌明明面向天花板，没有看向史终，但那颗左眼在史终的视线中，却好似凸起了一般，正向着他。
两者对视的瞬间，原本还在惊喊的林斌，突然大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
“它是你的，但不是现在。”
“我知道了，哈哈”
匆匆而过，悲怆的长笑渐熄，廊道重新恢复宁静。
陆晏推着史终转向身后，边走边解释道：
“今天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现在带你去催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