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个洋溢着丰收喜悦的季节。
由贝克贸易行的货船,从越南运来的五十万石大米,缓缓抵达古晋港。这批粮食,恰似一场及时雨,解了魏国的燃眉之急。
就在不久前,来自浙江、江苏一带的五万移民,在安不纳群岛稍作停歇,打算休整半个月后,
再被分配至魏国各府。
要知道,上个月已经有三万移民来到此地,如今停歇在安不纳群岛的移民总数已达七八万之多对于粮食产量本就不足的魏国而言,这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
所幸魏国历经数年,针对移民安置早已制定了完善的章程,各项安排有条不紊地推进,这才未曾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真是忙得焦头烂额!”安不纳知县曾桦在岛上四处奔走,望着堆满粮食的粮仓,以及拥挤不堪的移民木寨,急得嘴唇都上火了。
移民们的吃喝拉撒,光是饮水一项,就几乎把岛的并水喝干,每天所需的煤炭,还得从古普用几船运送过来,每日耗费超过一千块。
“县尊,海军传来消息,说是有支船队要来补给,让咱们准备好粮食和物资。”
“知道了!”曾桦满脸憔瘁,疲惫地摆了摆手。作为海军基地所在的岛,任务繁重,他这个知县当得颇为不易。
上头有古晋府管辖,旁边又有海军基地的领导,各方管束众多,杂事纷扰,他甚至萌生了辞官的念头。
“呼呼一一”随着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整个港口瞬间被惊动。曾桦站在港口,目送着这支庞大的船队渐行渐远,不禁目定口呆:“足足二十艘船,这是要去攻打谁呀?”
“打高棉!”海军基地守备狄成走了过来,脸上满是艳羡之色,“这是朝廷定下的决策,立下此功勋,那可是不得了。”
“开疆拓土?”曾桦恍然大悟,“难怪如此大动干戈。”
“这事儿与你我关系不大,咱们还是安守本分吧!”狄成沉默了许久,最终无奈地点点头。
安不纳群岛作为古晋的门户,是魏国首都的前哨站与第一道防线,不仅驻扎着三千守军,还有一支分舰队在此守护。
作为守备,狄成统辖着海军、陆军以及庞大的海防炮,肩负着攻防一体的重任,足见魏王对他的信任。然而,他自己也是满怀壮志雄心啊!
稍作等侯,征讨总指挥徐彩便带领一众文武官员下了船,与曾桦、狄成二人亲切会面。
尤其是狄成和徐彩,两人颇为熟稳。
“你可真是鸿运当头啊!”狄成略带嫉妒地说道,“要是拿下高棉,你小子不得封个伯爵?”
“伯爵?难啊!”徐彩转过头,压低声音说道,“此次行动并非吞并,而是征服,所以估计打不了几场硬仗。能封个子爵就差不多了。”
话虽如此,但徐彩言语中透露出的得意之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狄成听得心里一阵泛酸。
两人叙了会儿旧,又一同吃酒,简单地聚了聚后,便再次分开。
狄成回到基地,开始思索起守备区改革的相关事宜。魏王新近设立了两大军区,各大守备区均隶属于军区。安不纳守备区级别高于县,低于府,为正六品。
“守备区要设立参谋处、后勤处、军法处,这几个部门的人选该定谁呢?这些人会不会听从指挥?”狄成一边喝着酒,一边暗自思量。
忽然,亲兵匆匆跑来:“指挥,新京来人了,说是新上任的参谋长。”
“快去,摆阵迎接!”
很快,狄成就见到了这位新参谋长。
第一印象便是年轻且透着一股彪悍之气。来人二十出头,国字脸,面色黑,眉毛浓密,一看就是武将出身。
“卑职李昭,毕业于新京高级军官学院,参见守备大人!”
“起来吧!”狄成见此人如此客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李老弟太客气了,来到这岛上,你我就是一家人,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走走走,早就给你备好了宴席。”
李昭笑着跟了上去。他脚步匆匆,眼神却毫不避讳地四处打量。只见偌大的守备区,虽有部分建筑是用水泥搭建,但大部分还是砖瓦结构。
港口处停泊的船舰上空无一人,水手们要么在阴凉处歇凉,要么聚在一起喝酒,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在灸热的阳光下,没多少陆军在训练,士兵们大多躲在阴凉处睡大觉。即便看到守备来了,也没多少人主动行礼。
然而,从土兵们望向狄成的眼神中,李昭能看出他们对守备狄成极为尊敬。
就这么简单的一眼观察,李昭便明白狄成是个爱兵如子的将领,
“守备大人,虽说此刻日头正烈,但训练可不能松懈啊,咱们这儿可是第一道防线!”李昭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狄成随口回应,“等到傍晚时分,他们自然就会去训练了。”
“可怎么还有人喝酒呢?”李昭指着几个醉倒在地的士兵说道。
“今天他们休假,又没什么紧急事务,喝点酒也无妨!”狄成满不在乎地说道:“别这么婆婆妈妈的,等你在这儿待久了,就习惯了。
这里虽说属于军事重地,但如今整个南洋,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招惹咱们!好好享受这太平日子吧!”
李昭沉默了。
其作风之懒散,军法之松弛,让他难以适应。
到了宴会上,一众的文武皆开怀畅饮,毫无规矩。
与其说是为他接风,不如说是找个机会痛饮,各个欢快至极。
对此,李昭只能沉默。
翌日,他到处闲逛,并且在军中与士兵们言谈,可以说是毫无避讳。
而狄成也是听之任之。
来自新京的国防部陆军司,派发了军令:
督促安不纳守备区进行军改,严格军纪。
“好呀,好吃好喝的招待你,竟然喂出了白眼狼!”
狄成怒气冲冲地呵问道。
“守备!”李昭则不急不缓道:“据我所知,舰队闲遐时运送商品去新京赚外快,甚至还勒索海商金银,一年少说有七八万,可有这件事?”
狄成脸色煞白。
“若不是陛下念及亲旧,仅仅是勒索海商,经商这两条,你的性命就不保了!”
李昭冷哼道。
该死,他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狄成心里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