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创建于1802年,立国不过六十年,便显露出颓势。
法国人的到来,不过是掀开了那张遮羞布而已,
说来颇具戏剧性。阮福映当年借助法国人的势力,训练了五万手持火枪、列阵作战的近代军队。借此统一越南,并获嘉庆皇帝赐名“越南”。
当时,路易十六统治下的法国债务负担极为沉重。虽有心再次扮演“越南国父”的角色,却心有馀而力不足,因此未批准《法越凡尔赛条约》。
但法国传教士百多禄为争取自由传教的权利,历经千辛万苦招募军官前往越南,帮忙操练军队,最终越南统一,他也获得了传教自由的特权。
天主教由此在越南兴起。
阮福映虽借助了法国人的力量,但对洋人有所忌惮,故而亲近儒家。
太子死后,他果断摒弃亲近法国的皇孙,改立庶子为太子,可谓行事果决。
由于传教士百多禄曾资助阮朝创建,越南国内又有数十万基督徒,法国人对越南的情况了如指掌。
在炮击土伦港时,他们依旧打着保护传教士的幌子。
法国人之所以选择入侵土伦港,是因为此地扼守越南南北贯通的咽喉,更是国都顺化的重要屏障。
不然,朝鲜和日本为何能安然无恙,偏偏法国选中越南下手呢?
所以说,自阮福映借助法国人统一越南之时,便已为如今的祸事埋下了伏笔。
此时,刘远山作为魏国特使来到顺化,顿时心生亲切之感。
顺化皇城仿照紫禁城而建,顺化城也效仿北京。虽有些不伦不类,却也看着舒适。北方建筑与南方建筑在此特色融合,别有一番韵味。
“最近顺化的局势如何?”行进在顺化街头,刘远山一边感受着当地风土人情,一边轻声问道顺化站长赵三思低声回应:“西贡被占后,嗣德帝屡次点将,试图收复失地。但因南圻天主教徒响应法军,均以失败告终。
不过,好在各地岸防炮发挥了作用,勉强击退了法国人的攻势。如今,朝中重臣张登桂、潘清简等主张‘战不如和”‘罢兵息民”,嗣德帝因此同意与法国议和。”
刘远山微微点头,轻篾一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阮主当初屠戮天主教徒时何等痛快,如今就有多屈!”
嗣德帝作为次子,越过兄长阮福洪保登上王位。尤其是阮福天保企图勾结天主教徒和法国传教士谋事,因传教士不愿卷入而失败。
嗣德帝因此怀恨在心,不断迫害传教士和天主教徒,给了法国入侵越南的借口。
当然了,这只是借口,无论如何,越南终究是会被法国人入侵的。
刘远山收起笑容,问道:“和谈进展如何?”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只知道谈判进行得很不顺利。”赵三思低声说道,“国内阻力太大了。”
刘远山点了点头。
自阮福映统一越南后,重开科举,重用儒家之土,致使朝野上下莫名产生一种精神洁癖,一提到和谈,便拼命反对。
更何况嗣德帝本身就反对和谈,只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
“朝中可有嗣德帝信任,且我们能搭上话的人?”
“本来,勤政殿大学士兼辅政大臣、绥盛郡公、三朝元老张登桂最为合适。只是这老臣爱惜身后名声,近年来不断请辞,虽被嗣德帝驳回,但实际上已处于隐退状态。”
赵三思想了想,开口道,“出身明乡人的礼部尚书、协办大臣潘清简深得嗣德帝信赖!”
“明乡人?”刘远山摸了摸下巴,“那就找机会见一面吧!
一刘远山本打算花钱贿赂以求一见,但听闻潘清简廉洁的家风后,只好放弃此念,转而以正式身份出使越南。
作为礼部尚书,潘清简自然要会见这位魏国特使,弄清楚其来意。
“我是为助力贵国抵御洋人而来!”刘远山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国与贵国境遇相似,都遭受过荷兰人的入侵,且成功击退敌军。魏王感同身受,特命我出使贵国。”
潘清简一脸严肃:“贵使莫不是把我们当傻子?这种哄小孩的话就不必说了,还是如实相告吧,省得浪费时间。”
刘远山无奈叹了口气,直言道:“河仙郑氏乃我王正妃,所以只要贵国愿意恢复河仙旧制,我国愿意派遣教官操练贵国军队,助力贵国收复西贡。”
潘清简持了持胡须,既未答应,也未拒绝,
就这样过了几日,刘远山忽然被召入宫,见到了病的嗣德帝,即越南国王阮福时。
这位国王凭借勤奋好学、谨遵礼教,再加之母亲的助力,被立为太子,进而继承王位,
可惜,他身体屏弱,登基十几年尚无子嗣,储位一直空悬。
如今不过三十岁,却已如四十岁般憔瘁,两鬓斑白。
“贵使提议郑氏之事,怕是凯河仙之地吧?”嗣德帝阴沉着脸,瘦如刀削的脸颊上满是逼问之色。
“瞒不过国主!”刘远山坦然道:“河仙本非贵国固有领土,而是郑氏祖业,此事本就顺理成章。
如今法国人拿下嘉定西贡,隔绝了河仙,国主若能用这块弃地换取嘉定三府,岂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嗣德帝沉默良久,那阴的目光也收了回去。
“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一百名军官,以成本价提供火枪、火炮,训练一支五千人的现代化军队,足以应对法国人,
甚至收复西贡。”刘远山镇定自若地说道:
“我们与荷兰人交过战,有作战经验,请国主放心。”
“除此之外呢?”潘清简赶忙问道,“火器价格如何?贵国海军能出动吗?”
“若要海军出动,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刘远山轻笑道,“不过,我建议还是优先考虑联系教官。”
“火器的价格,燧发枪二十两白银,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潘清简忽然道:“我们需要你们帮忙训练一万人,半年可能成功?”
“可以!”
“军队的耗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