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深处的齿轮声戛然而止。
楚寒的手臂仍在震颤,皮肤下的金丝如遭雷击般回缩,那股来自血脉深处的共鸣却愈发清淅。
他收回手,指尖沾着一丝铁锈般的冷意,袖中石块紧贴腕骨,三角血斑微微发烫。
“走。”楚寒低声道,声音象砂纸磨过刀刃。
南宫玥靠在墨白肩上,呼吸浅得几乎断绝,颈侧黑纹已蔓延至下颌,冰晶在她唇边凝结又碎裂。
墨白拖着重剑残骸,一步一滑地跟上,左腿旧伤崩裂,血顺着靴筒流下,在岩壁留下断续的暗红印记。
三人踏入裂缝,刚迈进一步,空气骤然扭曲。
幻象扑面而来:八岁的楚寒被五名族人围在祠堂外,拳脚如雨点落下,他蜷缩在地,嘴角渗血,手中死死攥着一块青灰石片。
画面一闪,母亲跪在雨中,双手合十向高台上的楚天雄哀求,一道黑影从屋檐跃下,刀光闪过,她的喉咙绽开一朵血花。
楚寒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幻觉。
他反手抽出斩天剑,剑锋划过掌心,鲜血滴落在左臂魔纹之上。
“嗤!”
魔纹如饥渴的藤蔓吸吮血液,金丝暴涨,顺着经脉逆流而上,直冲识海。
《九转玄冥诀》自行运转,混沌气旋在体内炸开,将残馀幻象绞成碎片。
楚寒转身,一把将南宫玥背起,少女体温微弱如风中残烛。
墨白拄剑前行,每踏一步,地面都留下带血的脚印。
前方三座断裂石桥横跨深渊,桥面布满蚀刻符文,稍有错步便会触发禁制。
楚寒盯着袖中石块,三角符号与桥面阵图产生共振,指引落脚点。
他踩着虚影前行,脚下岩石不断崩塌,碎石坠入黑暗,久久不闻回响。
第三座桥尽头,密室门户显露。
门扉由整块黑曜石雕成,中央嵌着一枚青铜锁芯,型状正是三角血斑。
楚寒取出石块,轻轻嵌入。
“咔……”
机括转动,石门无声开启。
室内无灯,唯有四壁铭文自发光晕,记录着一段段以血为誓的契约:“献长子精魄,换族运百年”
“割幼女双目,祭灵脉永固”
“以直系血脉为引,通幽冥之门”。
楚寒一步步走向中央。
那里,一封泛黄书信悬浮半空,被七道灵力封印缠绕,边缘焦黑,似曾被人试图焚烧。
他伸出双手,轮回紫焰自掌心燃起,紫色火舌缓缓剥离封印符文。
火焰触及信纸瞬间,右眼重瞳自动开启,紫金光芒扫过四周,两道隐藏杀阵轨迹浮现,一道在头顶穹顶,另一道则在脚下地砖处。
他不动声色,以剑尖轻挑地面机关枢钮,杀阵失效。
封印尽解,书信缓缓飘落,摊于地面。
楚寒未读,只静立原地。
片刻后,识海深处,系统首次浮现非战斗反馈:
“检测到高危信息,涉及血脉伦理与宗族存亡,是否公开?”
“选项一:毁证灭口,选项二:公之于众!”
没有提示音,没有界面,唯有杀意沸腾程度降至深紫,表明此决择无关生死搏杀,却比任何战斗更接近本质。
南宫玥突然咳出一口黑血,睫毛轻颤,睁开一线眸光。
她望着楚寒背影,声音细若游丝:“你娘……不想你背负仇恨活着。”
墨白倚墙而立,断剑拄地,喉间挤出沙哑话语:“真正的强者,不惧真相。”
楚寒闭眼,脑海中暴雨倾盆。
那一夜,他躲在祠堂梁上,看见母亲跪着求饶,看见黑袍人一刀斩下她的头颅,看见楚天雄站在高台冷笑,说:“废脉之子,留不得。”
楚寒也记得,母亲倒下前最后一句话,不是哭喊,不是诅咒,而是对着梁上小小的他,用尽力气嘶吼:“别回头!”
他一直没回头,直到现在。
再睁眼时,眸中紫金光芒炽烈如熔岩喷涌。
楚寒抬手,将书信凌空托起。
“轮回……焚!”
紫色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信纸。
字迹在火中扭曲变形:“……与幽冥殿盟约,以楚寒心头血唤醒混沌本源,重铸楚家气运……执行者:楚天雄、楚老祖……见证者:阎罗老祖……”
火焰卷过最后一角,纸灰如蝶纷飞,落地即化无形。
密室陷入寂静。
楚寒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四壁铭文。那些用族人鲜血写下的誓言,依旧在发光,仿佛从未改变。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死了。
不是家族,不是血脉,而是那个曾以为只要忍耐就能活下去的自己。
南宫玥昏睡在角落,黑纹被混沌气旋压制,呼吸渐稳。
墨白盘坐调息,虽无力再战,仍握紧断剑,目光锁定入口。
楚寒低头,看向地面残灰。
忽然,一粒未燃尽的纸屑微微颤动。灰烬之下,竟有微弱灵波扩散。
他蹲下,指尖轻触。
地底传来震动。
不是脚步,不是机关,而是某种巨大存在正在苏醒的律动,如同心跳,沉闷而有力。
楚寒站起身,斩天剑横于胸前。
剑身映出密室地面——那些看似完整的石板之下,隐约浮现出龙鳞状纹路,正随着地底震动缓缓起伏。
墨白察觉异样,挣扎欲起。
南宫玥在昏迷中轻哼一声,手指无意识勾动,机关凤凰残躯微光一闪。
楚寒盯着地面,低声开口:“这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战场遗迹。”
“而是灵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