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
这两个字落地的瞬间,整个法庭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
旁听席上,有人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播间里,九千万观众同时屏住了呼吸,弹幕在这一秒,诡异地停滞了。
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数字的重量。
八年。
不是八个月,不是八百块罚款。
是八年的牢狱之灾。
是一个人最好的青壮年时光,要在四面高墙里,一天一天地腐烂掉。
赵院长的目光,从陈麦身上移开,落在了被告席上。
张强还在笑。
那笑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刺耳,像指甲刮过黑板,让人头皮发麻。
“八年?哈哈哈……八年!”
他猛地抬起头,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凭什么?!我就是在网上说了几句话!说了几句话啊!凭什么要坐八年牢?!”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
“你们这是私刑!这是报复!你们法院和他是一伙的!”
法警立刻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但张强还在挣扎,还在嘶吼。
“我不服!我要上诉!我要告你们所有人!”
赵院长的法槌,重重落下。
“咚!”
“被告人张强,再有喧哗,立即驱逐出庭!”
她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张强的身体,僵住了。
他看着审判席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忽然意识到——
没用了。
一切都没用了。
他的挣扎,他的嘶吼,他的不甘,在这个庄严的法庭里,都只是一场小丑的独角戏。
他瘫软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
“说!”赵院长的声音,只有一个字。
陈麦的目光,越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了被告席上,那个仍在痴傻发笑的张强身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冷静、精准,开始一刀一刀地,切割张强那早已注定要烂在监狱里的余生。
“第一,关于被告人张强,犯诽谤罪。”
“其行为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属于公诉范畴,情节特别严重,对我方当事人造成了不可逆转的精神伤害。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我方建议,判处其法定最高刑——有期徒刑,三年。”
三年!
仅仅第一条罪,就顶格判了三年!
“第二,关于被告人张强,犯寻衅滋事罪。”
“其利用信息网络,编造虚假信息,起哄闹事,造成公共秩序严重混乱,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根据《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条规定,我方建议,判处其法定最高刑——有期徒刑,五年。”
五年!
旁听席上,已经有人开始倒吸凉气。
李律师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一下。
陈麦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愈发冰冷。
“综上所述。”
“被告人张强,数罪并罚,我方恳请法庭,对其依法从重判决!”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法庭里,掷地有声。
“建议,判处被告人张强,合并执行有期徒刑——”
“八年!”
法庭的死寂,被陈麦重新站起的动作打破。
他没有去看被告席上那滩烂泥一样的张强,而是从文件袋里,抽出了最后一份材料。
“审判长。”
陈麦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根据《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四条,侵害他人名誉权的,应当承担停止侵害、恢复名誉、消除影响、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等民事责任。”
“我方当事人林浅女士,因被告张强的恶意诽谤,遭受了无法估量的精神损害和实际损失。”
“现依法提出民事赔偿请求。”
他说着,将那份清单,递给了书记员。
下一秒,法庭的投影幕布上,出现了那份清单的第一页。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被吸引。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理由:被告利用网络实施大规模诽谤,造成我方当事人严重精神创伤,多次出现自杀倾向,需长期接受心理治疗。
理由:被告行为导致我方当事人社会评价严重降低,个人声誉受到毁灭性打击,影响范围覆盖全国,持续时间超过三个月。
直播间炸了。
“卧槽!一百五十万?!”
“这是要把张强扒皮抽筋啊!”
旁听席上,那些法律界人士,也开始交头接耳。
“这个诉求,很大胆啊……”
“但合理合法,挑不出毛病。”
李律师瘫在地上,听到这个数字,整个人又抽搐了一下。
张强就算把牢底坐穿,出来后也要背一辈子的债!
被告席上,张强那双失神的眼睛,总算有了点焦距。
他看着幕布上那一串数字,嘴唇哆嗦着,发出一声比哭还难听的笑。
“一百五十万”
“哈哈哈一百五十万”
他笑着笑着,忽然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原告席。
“陈麦!”
他嘶吼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全是怨毒。
“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法槌重重落下。
“带下去!”
赵院长的声音,冰冷如铁。
两名法警立刻上前,架起张强,朝法庭侧门拖去。
张强还在挣扎,还在嘶吼,但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铁门“砰”的一声,彻底隔绝。
整个法庭,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李律师一个人,还瘫在地上,像一具尸体。
赵院长的视线,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陈麦身上。
“原告自诉人,你方的民事赔偿请求,本庭已记录在案。”
“鉴于本案案情复杂,社会影响重大,本庭将择日宣判。”
“现在——”
她举起法槌。
“休庭!”
法槌落下,宣告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庭审,暂时告一段落。
旁听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开始窃窃私语。
直播间里,九千万观众的弹幕,已经彻底刷屏。
而原告席上。
林默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了一眼陈麦,又看了一眼身旁那个紧紧抓着陈麦手臂,眼眶通红的林浅。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领,打了个哈欠。
“走了。”
他说着,率先朝法庭外走去。
陈麦和林浅,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