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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阴阳路开,彩儿云归(1 / 1)

万仙册高悬堂前,光芒吞吐不定,内里仿佛有无穷星云在旋转生灭。鳌图的图腾——断颈处箍着佛珠的无头鬼王,手持判官笔,身后十万阴兵肃杀如林——已彻底凝实。,“赫舍里·鳌图”五个血光凝成的名字灼灼燃烧,每一次明灭,都引动得堂口气运光柱随之微微震颤。

那光柱已然蜕变!不再是纯粹堂皇的金色,而是化作了沉凝厚重的暗金,如同地底深处奔涌的熔岩,又似凝固了万载岁月的血珀。它不再张扬地直冲霄汉,而是向内塌缩、凝聚,根基仿佛贯通了九幽,深深扎入不可测的幽冥深处。

院落周遭的景象随之变得诡异迷离。院墙之外,不再是熟悉的村野景象,而是笼罩上了一层流动的、半透明的薄纱。薄纱之下,浑浊的忘川河水无声流淌,水波不兴,却散发着洗涤灵魂的阴寒。岸边,大片大片殷红如血的彼岸花摇曳生姿,花瓣开合间,仿佛有无数低语呢喃从中溢出。更远处,模糊的鬼影在灰白色的薄雾中时隐时现,那是被这新生“阴阳交汇”之地散发的独特气息吸引而来的孤魂野鬼。若有若无的风声呜咽着,夹杂着铁链拖曳过石板的刺耳摩擦声,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直透神魂。

阴阳交汇,幽冥门户!这阳世的堂口,此刻已半只脚踏入了亡者的疆域!

鬼谷子立于阵前,玄衣无风自动,掌中《本经阴符七术》的符文流转不息,散发着温润而宏大的道韵。他以无上法力为枢纽,引动万仙册之力,小心翼翼地梳理、调和着堂口内阳间气运与幽冥煞气之间新生的、脆弱的平衡。鳌图那十万阴军带来的磅礴怨力,蚩岳三百黄泉精锐散发的太古凶威,以及堂口本身汇聚的万仙之力,如同数条狂暴的怒龙,此刻在鬼谷子以天地为棋盘的驾驭下,被强行约束在一个微妙的节点上,既相互制衡,又隐隐构成一个更强大的整体。

蟒黑龙巨大的蛇瞳中墨绿光芒闪烁,感受着这股蜕变后更加深沉浩瀚的力量,低沉的龙吟带着敬畏:“阴阳路开…此堂根基,已非寻常仙家可比了。”

胡天烈周身赤金火焰收敛,化作点点火星在毛发间跳跃,他舔了舔尖锐的犬齿,眼中战意与凝重并存:“好重的煞气!这无头鬼王的十万怨军,是把双刃剑啊…不过,够劲!”

灰宝儿和狸小花早已躲到了王青城身后,紧紧依偎着,小小的身体在周遭弥漫的阴寒气息中微微发抖。灰宝儿努力挺起胸膛,小爪子却死死抓着王青城的裤脚。狸小花碧绿的猫眼警惕地扫视着薄雾中那些模糊的鬼影,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呜。

王青城心潮翻涌,如同沸鼎。左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白仙草柔和而充满生机的草木灵气包裹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隐有暗金与黑色交织的气息残留。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多了一道沉重而冰冷的契约烙印——血魂之契!这烙印将他与那断颈处佛珠缠绕、怨气冲霄的无头鬼王紧紧相连。地感知到赫舍里·鳌图神魂深处那万载不熄的恨火在咆哮,那对“公道”近乎绝望的渴求在燃烧,更能感受到那蛰伏于古老战场虚影中的十万阴兵所蕴含的、足以踏破山河的恐怖力量!

这力量带来了踏破血海的希望,也带来了沉甸甸的责任与凶险。他抬头望向万仙册上那无头鬼王的图腾,眼神复杂而坚定。救母之路,终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梦!然而,他心口处那团深邃的“余烬”诅咒,似乎也因这幽冥门户的洞开而更加活跃,一丝丝冰寒死寂的气息悄然扩散,与周围浓烈的阴煞之气隐隐呼应。

就在这新生的阴阳平衡初定,众人心神激荡未平之际——

呜——呜呜——

一阵苍凉、悠远、仿佛自洪荒尽头吹来的号角声,穿透了忘川河水的虚影,清晰地回荡在院落之中。

这号角声低沉而肃穆,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如同母亲安抚啼哭的婴孩,又如祭司在引导迷途的亡魂。它抚平了空气的躁动,驱散了部分刺骨的阴寒,甚至连薄雾中那些模糊鬼影的轮廓都似乎清晰、安定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只见那流淌的忘川虚影之上,一艘巨大而古老的楼船轮廓,正缓缓从幽冥深处驶来。船体样式古拙,非今非古,巨大的船身遍布刀劈斧凿的痕迹和烈火焚烧后的焦黑,几根主桅杆早已折断,残存的破烂船帆如同招魂幡般低垂着。船头处,一个身影孑然独立。他身着前朝官服,但那官服早已褪色残破,沾满岁月的污迹与水渍。他手中持着一支巨大的青铜号角,号角表面布满铜绿,却依旧散发着苍凉的光泽。面容在薄雾与水汽的遮掩下模糊不清,唯有一股历经沧桑、引渡万魂的沉寂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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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引渡使…”狼占山靛蓝的竖瞳收缩,盘道之术本能运转,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幽冥摆渡人,掌引魂之职…他怎会主动现身于此?”

引渡使?王青城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古老传说般的重量。他手中的号角声,似乎能安抚躁动的亡魂。

忘川引渡使的到来仿佛只是一个引子。

叮铃…叮铃铃…

几乎在号角余音未歇的刹那,另一个方向,幽冥薄雾的深处,传来了截然不同的声音。

清脆、空灵、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玉盘,又似月下风铃摇曳私语。这铃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并不响亮,却清晰地盖过了忘川水声与幽冥风声,直入心脾。

铃声入耳,王青城浑身猛地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灵魂深处炸开!这感觉如此熟悉,如此遥远,仿佛沉睡了千年万年的记忆碎片被猛地唤醒!

他霍然转头,目光死死盯向铃声传来的方向。

那翻涌的灰白雾气,如同被无形的玉手温柔地拨开。一架华美非凡的车辇,沐浴着朦胧的幽冥光华,缓缓驶出。

车辇通体由一种温润如玉、却又流转着暗沉金属光泽的奇异木材打造,其上镶嵌着无数细碎的、散发着幽蓝或月白光芒的宝石,如同将星河裁剪装点其上。四匹拉车的骏马,骨架嶙峋,通体却呈现出一种毫无杂质的、莹润的玉白色,骨骼的线条流畅而有力。它们没有血肉,唯有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幽碧色的火焰,冰冷而深邃。四蹄踏动间,并非踏在实地,而是踩在幽蓝色的光焰之上,无声无息,却步步生莲,留下点点转瞬即逝的碧火蹄印。

车辇前端,珠帘低垂。那珠帘并非寻常珍珠,而是一颗颗浑圆的、散发着柔和月华之光的宝珠,光华流转间,将车辇内部映照得朦胧一片。隐约可见一道曼妙的身影端坐其中,身姿绰约,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一只纤纤玉手从珠帘后探出。那手白皙得近乎透明,手指修长如玉笋,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晕。此刻,这只完美无瑕的手,正轻轻摇动着一串小巧精致的银铃。铃身不过拇指大小,造型古朴,上面镌刻着繁复玄奥的符文,随着摇动,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银色的微光。正是那空灵铃声的来源。

叮铃…铃…

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直接敲打在王青城的心弦之上!

轰!

脑海深处,如同尘封的闸门被汹涌的洪水冲垮!无数破碎凌乱、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碎片,裹挟着强烈的情感洪流,瞬间将他淹没!

“呃啊——!”王青城猛地捂住心口,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他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白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剧烈的、撕裂灵魂般的痛苦,混合着无尽的爱恋、刻骨的愧疚与绝望的悲恸,如同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大脑!他大口喘息着,视线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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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灰宝儿和狸小花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他的腿。蟒白凤瞬间移到他身侧,冰冷的剑意透出,警惕地扫视四周,以为他受到了无形的攻击。

“是…记忆…”鬼谷子温润的眸子扫过王青城痛苦扭曲的脸,又望向那华美车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复杂,“前世纠缠,因果未了…铃声唤醒了被轮回尘封的刻痕…”

“彩儿…苏彩儿…”王青城艰难地抬起头,嘴唇翕动,无声地念出那个仿佛在灵魂深处烙印了千百遍的名字,目光死死锁定那珠帘之后朦胧的身影。血色的嫁衣,冰冷的指尖,那声微弱绝望的“逃”…如同梦魇重现!

就在这时,那珠帘后,一只白皙的手再次伸出。这一次,手中握着的并非银铃,而是一支约尺许长的器物。它通体呈现温润的骨质色泽,似玉非玉,似骨非骨,顶端镶嵌着七颗米粒大小、颜色各异的奇异宝石,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宝石虽小,却内蕴星辰,散发着深邃而神秘的光晕。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窥探命运长河、拨动众生寿元的力量波动,从这支骨笛上悄然弥漫开来。

骨笛轻轻抬起,指向五爷小院的方向。珠帘微动,一个清冷、空灵、如同月下寒泉流淌、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复杂情愫的女子声音,穿透了空间,清晰地响起:

“忘川引渡使…奉冥府之命,护送新任‘司命’彩儿…循阴阳路之引,了结旧日因果…拜会此间堂主。”

司命?新任司命?!

狼占山倒吸一口冷气,靛蓝竖瞳中盘道之术疯狂推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执七星骨笛…可窥命簿,改运数…这是传说中司掌幽冥部分命格权柄的‘司命’之位!她…她竟得了此位?!”

鬼谷子眼中精光一闪,低语道:“忘川引渡,司命执笔…看来幽冥深处,亦有变数。此女与青城因果极深,此番前来,是劫是缘,尚未可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华美的车辇上。王青城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和脑海中的剧痛,深吸一口气,正要上前开口。

珠帘轻响,如同玉珠相碰。帘幕向两侧无声滑开。

一个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广袖留仙裙,裙裾如流云泻地,行走间,裙摆上仿佛有星光点点流淌。外罩一件轻薄如雾的淡紫色纱衣,衣袂飘飘,更添几分出尘之姿。乌黑如瀑的长发并未盘髻,仅用一根样式简单却流淌着温润灵光的白玉簪松松挽住一部分,其余青丝柔顺地垂落至腰际。

她的面容,与王青城记忆中那张温婉清丽的脸庞有着七八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与红润,只剩下一种近乎冰雪雕琢般的精致与透明。肤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如同上好的冷玉。眉若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凝寒,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琼鼻秀挺,唇色极淡,如同早春初绽的樱花瓣。

最令人心颤的是她的眼睛。当她抬起眼帘,那双眸子便显露出来——并非活人的黑白分明,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幽紫色。眸底深处,是万古不化的寒潭,平静无波,映照着尘世,却又仿佛将尘世的一切悲欢都隔绝在外,只剩下永恒的寂寥与疏离。

然而,就在这双幽冷如寒星的紫眸深处,当她的目光穿透空间,落在王青城脸上时,那万古不化的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碎裂开一道缝隙。一丝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涟漪瞬间荡开——有刻骨铭心的熟悉,有穿透轮回的悲伤,有欲语还休的千言万语,最终,却被一种更深的、仿佛早已心死的沉寂强行压下,重新冻结。

她站在车辕之上,幽冥的光华在她周身流淌,清冷孤绝,如同广寒宫中谪落凡尘的仙子,又似忘川河畔一株独自盛开的彼岸花。腰间,除了那串引人沉沦记忆的银铃,还悬着一支七星流转的骨笛。

她看着王青城,目光穿透了数十步的距离,也穿透了生与死的界限。

“王青城…”清冷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听不出悲喜,“经年未见,别来…无恙?”那“无恙”二字,尾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轻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表面漾开微澜,便沉入无尽的寒冷与黑暗。

王青城喉头滚动,仿佛被无形的冰块哽住。他张了张嘴,前世今生无数的话语在胸腔里冲撞,最终却只化作干涩而沉重的一句:

“…彩儿…你…怎会在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她腰间的骨笛和银铃,那能窥探命簿、动摇灵魂的力量波动是如此清晰。

苏彩儿幽紫色的眼眸深处,那丝涟漪再次被强行抹平,只剩下冰冷的光泽。“身死魂消,一缕残念游荡幽冥。偶得机缘,蒙引渡使大人青眼,执此骨笛,暂代‘司命’之职,掌一方命格气运流转。”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拒人千里的空寂,“此番前来,一为履行引渡使所托,稳固此新辟阴阳路之序。二为…”她微微一顿,目光似乎扫过王青城心口的位置,那幽深的紫瞳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她极度意外和…惊悸的东西!她的话语也随之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二为,了断你我之间…那点早已该随风而逝的前尘因果。”

那丝凝滞极其短暂,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王青城心口处,“余烬”诅咒的印记却猛地灼烧了一下!一股冰寒刺骨的死寂感瞬间蔓延,仿佛在回应那惊鸿一瞥的窥探。

鬼谷子温润的眸子微微眯起。狼占山眉头紧锁,盘道之术运转到了极致,似乎在捕捉那瞬间逸散的异常。蟒白凤手中的剑柄握得更紧。

了断因果?王青城的心猛地一沉。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清冷如冰的苏彩儿,前世诀别时她指尖的冰冷和绝望的“逃”字再次刺痛了他。

“彩儿…”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不解,“前世是我无能,未能护你周全!此恨此憾,百死莫赎!你若有怨…”

“怨?”苏彩儿打断了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冰面裂开的一道细纹,却无丝毫暖意,“魂归幽冥,前尘尽忘。怨也好,恨也罢,不过是过眼云烟,徒增困扰。”她抬起那只握着七星骨笛的手,骨笛顶端七颗宝石流转的光芒映在她冰冷的眼底,“今日前来,只谈公事。此新辟阴阳交汇之地,气运初定,然根基不稳,幽冥气息驳杂,阳间气运亦受冲击。长此以往,必生祸乱,反噬堂口。”

她的目光扫过院墙外那层流动的薄纱,忘川虚影、游魂薄雾清晰可见。“我奉引渡使之命,借七星骨笛之力,为此地梳理阴阳,调和气运,稳固根基。此乃其一。”

她话锋一转,幽冷的紫瞳再次锁定了王青城:“其二,便是彻底斩断你我之间那点微弱的因果牵连。前世婚约未成,你我本已无份。今世阴阳两隔,更不该再有纠葛。此番施法,以司命权柄,抹去那点因果残痕,从此…尘归尘,土归土,桥归桥,路归路。”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抹去因果?彻底了断?

王青城如遭雷击,脸色更加苍白。他看着苏彩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眸,试图从中找到哪怕一丝前世残留的温度,却只看到一片冻结万载的寒冰。那冰冷的宣告,比任何利刃都更伤人。

“不!”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急切,“彩儿!前世是我负你!我…”

“堂主!”蟒黑龙低沉的声音带着提醒的意味响起,巨大的蛇瞳瞥了一眼旁边那尊如同铁塔般沉默、但青铜鬼面后漆黑旋涡已开始加速旋转的蚩岳,还有那端坐鬼马之上、断颈处怨气因这番对话而隐隐躁动的赫舍里·鳌图。两位鬼帅的凶煞之气,因王青城情绪的剧烈波动和这外来鬼仙的“了断”之言,而变得有些危险。院外薄雾中,那些被吸引而来的游魂野鬼似乎也感应到什么,影影绰绰地躁动起来。

王青城猛地一窒,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他明白蟒黑龙的提醒,堂口初定,强敌环伺(那忘川引渡使还在一旁的楼船上静静观望),此刻绝非意气用事、纠缠儿女情长之时。但他更无法接受苏彩儿如此决绝的“抹去”!那等同于将她从自己的灵魂印记中彻底剜除!

“彩儿姑娘,”鬼谷子适时开口,声音平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因果之道,玄奥难测。强求抹去,恐非上策,反易遭反噬。你既为司命,掌命格气运,当知此理。稳固此间阴阳路,梳理驳杂气运,乃当务之急。至于前尘旧事…不妨待此间事了,再行商议?”他话语温和,却隐含道韵,不着痕迹地化解着紧绷的气氛,也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苏彩儿幽冷的紫眸瞥了鬼谷子一眼,沉默了片刻。她握着骨笛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最终,她似乎接受了这个提议,或者说,她本就更在意“公事”。

“好。”她只吐出一个字,清冷如故。目光从王青城身上移开,投向整个被幽冥薄雾笼罩的院落和院外混乱的阴阳景象。“此地阴阳二气,因新纳鬼帅与十万阴军,煞气过盛,阳和之气受迫,失衡之兆已显。若放任不管,不出三日,阳间院落将被幽冥阴气彻底侵蚀,化作死域;而堂口气运根基,亦会因阴阳失调而崩裂。”

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法则。说话间,她皓腕轻抬,那支七星骨笛已横至唇边。

呜——

一声奇异的笛音骤然响起!

这声音并非凡俗笛声的悠扬或清越,而是一种更加空渺、更加深邃的韵律。它仿佛来自宇宙的深处,带着星辰运转的宏大轨迹与命运长河的低语。笛音初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周遭的空间中荡开肉眼可见的、水波般的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景象骤变!

院墙上那层隔绝内外的淡金色光幕,瞬间变得透明如水!院外那原本朦胧流淌的忘川虚影、摇曳的彼岸花、灰白薄雾中穿梭的模糊鬼影…此刻都如同被投入了清澈无比的水晶之中,纤毫毕现!甚至能看到一些形态扭曲、散发着浓烈怨气的厉鬼,正贪婪地试图啃噬堂口气运光幕的边缘!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苏彩儿那双幽紫色的司命之瞳注视下,在七星骨笛所引动的命运涟漪映射中,整个院落乃至院外数百丈的区域内,升腾起无数缕色彩各异、粗细不同的“气”!

代表堂口仙家、王青城自身生机的阳和之气,呈现出温暖的金色、青色、赤红色,但此刻它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压制,光芒黯淡,蜷缩在院落中心区域,艰难地抵抗着侵袭。

而来自蚩岳及其三百黄泉阴兵、赫舍里·鳌图及其十万怨军的幽冥煞气,则如同汹涌的墨汁与粘稠的暗红血浪,霸道地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翻滚咆哮,不断侵蚀着金光,甚至开始渗透院墙,污染现实的地面,留下道道阴寒的霜痕与怨念凝结的黑斑!

两股气流泾渭分明,激烈对抗,在笛音与司命之力的显化下,形成一幅惊心动魄、危机四伏的能量图谱!失衡之象,触目惊心!

“嘶…”白银针倒吸一口凉气,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被这直观呈现的凶险景象所慑。

“果然!”狼占山脸色凝重,“鬼帅归位,门户洞开,引来的幽冥之气远超预期!若无调和,此堂危矣!”

鬼谷子看着那被幽冥煞气步步紧逼的堂口阳和之气,眼中也闪过一丝忧色,随即看向持笛而立的苏彩儿,微微颔首:“有劳司命。”

苏彩儿面无表情,幽紫的眼瞳中只有那混乱的气运图谱。她横笛再奏!

呜——呜——呜呜——

笛音陡然变得急促而复杂,如同九天星斗在加速运转!骨笛顶端,那七颗按照北斗方位排列的宝石骤然光芒大放!天枢贪狼(蓝)、天璇巨门(黑)、天玑禄存(碧)、天权文曲(绿)、玉衡廉贞(黄)、开阳武曲(赤)、摇光破军(白)!七色星光冲天而起,并非射向虚无的苍穹,而是如同七根巨大的光柱,狠狠刺入这片被幽冥薄雾笼罩的区域上方!

轰隆隆!

仿佛天穹被捅破!院落上方,那层因阴阳交汇而扭曲形成的、灰蒙蒙的幽冥天幕,竟被这七道星光硬生生撕开七个巨大的窟窿!透过窟窿,众人惊骇地看到——并非熟悉的夜空星辰,而是七颗巨大无比、光芒万丈、散发着截然不同法则气息的星辰虚影!它们按照北斗之形排列,磅礴的星辰之力如同天河倒灌,汹涌澎湃地倾泻而下!

贪狼星力狡诈灵动!巨门星力厚重封镇!禄存星力增益生机!文曲星力调和梳理!廉贞星力肃杀清正!武曲星力刚猛破煞!破军星力一往无前!

七股性质迥异却又同根同源的浩瀚星力,在苏彩儿骨笛的精准指引下,如同七条咆哮的星河巨龙,狠狠地轰入下方那混乱驳杂的阴阳气运场中!

“乾坤倒转,星移斗换!七星…定命!”苏彩儿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天地!

星光入地,并非狂暴的破坏,而是精妙绝伦的梳理与重塑!

七股星力,各司其职,配合得天衣无缝!在苏彩儿那幽冷专注的紫瞳注视和骨笛的精准操控下,原本混乱不堪、危机四伏的阴阳气运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狂暴冲突的能量流被梳理通畅,相互侵蚀的区域被清晰界定、稳固。代表堂口生机的阳和之气在禄存星力的滋养下蓬勃壮大,占据了院落核心,金光璀璨。而代表幽冥力量的煞气,在武曲、破军星力的压制驱散和巨门星力的约束下,虽然依旧磅礴浩瀚,却不再狂暴无序,而是被压缩、收束在特定的区域(如阴兵怨军驻扎处、忘川虚影附近),如同被驯服的猛兽,与阳和之气形成了一种动态的、相对稳定的平衡。

整个五爷小院,不,是整个阴阳交汇之地的气息,都为之一变!之前那种粘稠、沉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大大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厚重、更加稳固、更加包容万象的宏大感。院墙外那层流动的薄纱也变得更加凝实、清晰,忘川河水的流淌、彼岸花的摇曳、甚至远处幽冥的风景,都显得更加稳定有序,不再飘忽动荡。

鬼谷子眼中异彩连连,抚掌轻叹:“好一个七星定命!引星力入幽冥,梳理阴阳,调和气运!此等手段,已近乎造化之功!此女司命之位,名副其实!”

蟒黑龙、胡天烈等仙家感受着体内力量运转变得更加顺畅,堂口气运根基传来的稳固厚重感,无不心神震撼,看向苏彩儿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连蚩岳那青铜鬼面后的漆黑旋涡,旋转的速度都似乎放缓了一丝,赫舍里·鳌图胯下的鬼马也安静了许多。

然而,就在这七星定命大阵运转至巅峰,阴阳初定,所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的刹那——

“嗬…嗬嗬…”

“还…我…命…来…”

“死…都…得…死…”

院墙之外,薄雾之中,那些原本在七星星力和司命威压下变得清晰、安定了许多的游魂野鬼,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躁动起来!而且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影子和低语!

只见数十道、上百道形态扭曲、怨气冲天的厉鬼身影猛地从薄雾中扑出!它们有的浑身湿透肿胀,滴落着腥臭的忘川水(水鬼);有的肢体残缺,伤口处黑气缭绕(横死鬼);有的浑身焦黑,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烧死鬼)…它们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眼眶中燃烧着疯狂与贪婪的魂火,完全无视了七星星力的余威和院墙上的光幕,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目标无比明确地、疯狂地扑向站在院落中央、正全力维持着骨笛与星力连接的苏彩儿!

更准确地说,是扑向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精纯无比的、属于新任司命的命格本源气息!以及那支能窥探乃至修改命数的七星骨笛!

吞噬她!夺取那权柄!是这些沉沦幽冥、永世不得超生的凶戾厉鬼最本能的渴望!

“小心!”王青城瞳孔骤缩,失声惊呼,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去!他体内的力量应激勃发,腰间断刀嗡鸣!

“哼!魑魅魍魉,也敢觊觎司命?!”鬼谷子冷哼一声,正要出手。

然而,立于车辕之上的苏彩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厉鬼狂潮,幽紫色的眼眸中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掠过一丝冰冷的嘲意。

她甚至没有放下唇边的骨笛,维持着七星定命大阵的运转。空着的左手,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尘埃般,朝着那汹涌扑来的鬼潮方向,轻轻一拂。

叮铃铃——!

腰间那串小巧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脆、都要急促、都要穿透神魂的响声!

铃声入耳!

奇迹发生了!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水鬼,那疯狂挥舞、带着腥臭忘川水的利爪,在距离苏彩儿还有数丈之遥时,猛地僵在了半空!它们眼眶中燃烧的疯狂魂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骤然熄灭,只剩下空洞和茫然。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难以抗拒的“遗忘”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汐,以苏彩儿为中心,瞬间席卷了整个扑来的鬼潮!

所有扑击的动作瞬间停滞!

那些厉鬼脸上狰狞的怨毒、贪婪的渴望、嗜血的疯狂…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婴儿般的空白和迷茫!它们悬浮在半空或僵立在原地,有的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回想自己是谁;有的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爪子,仿佛第一次认识它;有的甚至忘记了身处何地,开始无意识地原地打转…

它们忘记了自己为何扑来,忘记了那诱人的司命气息,忘记了刻骨的怨恨,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厉鬼!如同被强行格式化、抽走了所有记忆与执念的空白魂体!

“忘川…遗响…领域!”狼占山失声惊呼,靛蓝竖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铃声所及…过往皆空!这…这是触及了忘川本源法则的领域之力!”

这遗忘的领域只维持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但对于苏彩儿来说,已然足够!

她左手拂过的动作并未停止,而是顺势下压!五指如兰,指尖萦绕着幽紫色的光晕,朝着下方那些陷入短暂失忆、毫无防备的厉鬼群,凌空一按!

噗!噗!噗!噗!

如同无形的巨掌拍下!那上百只形态各异的凶戾厉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在幽紫光芒的笼罩下,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爆裂开来!化作无数缕精纯的、失去了所有记忆烙印的阴魂本源之力!这些本源之力并未消散,而是被苏彩儿腰间的银铃和手中的骨笛散发出的吸力牵引,如同百川归海,迅速没入其中。

银铃的光芒似乎更盛了一分,骨笛顶端流转的星辉也仿佛凝实了一丝。

整个扑杀过程,从爆发到结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上百只凶戾厉鬼,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院墙外薄雾翻滚,以及院落中众人一片死寂的震撼!

苏彩儿缓缓放下左手,腰间的银铃声也归于沉寂。她依旧横着骨笛,幽冷的紫眸扫过那片重归“平静”的薄雾,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那瞬间爆发又瞬间消失的遗忘领域之力,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令人心悸的余韵。

“咕咚。”灰宝儿咽了口唾沫,小爪子紧紧捂住嘴巴,看向苏彩儿的眼神充满了惊惧。狸小花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碧绿的猫眼死死盯着那串看似无害的银铃。

王青城更是心神俱震。他从未想过,当年那个手腕系着银铃、笑语嫣然的少女,如今竟掌握着如此恐怖的力量——抹去存在之基的记忆!这比单纯的毁灭更加令人胆寒!看着苏彩儿那冰冷无波的侧脸,一股寒意从他心底升起。

然而,苏彩儿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她幽冷的目光,越过那被七星星力梳理后趋于稳固的阴阳气运场,最终落在了王青城身上。确切的说是落在了他心口的位置!那深邃幽紫的司命之瞳,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那团如附骨之疽的“余烬”诅咒!

她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握着骨笛的手指,再次不易察觉地收紧。

“阴阳气运已初步调和稳固。”她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目光却依旧锁定着王青城的心口,仿佛在评估着什么,“然…堂主自身命格,与此诅咒纠缠太深,已成堂口最大隐患。此咒不除,根基终难稳固,血海之行,更是九死一生。”

她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王青城心头。他当然知道“余烬”的可怕,那是血海绝域对他血脉的恶毒标记!

“司命有何良策?”鬼谷子沉声问道,目光同样凝重地看向王青城心口。

苏彩儿沉默了片刻。那幽紫的眸子里,似乎有星河流转,在进行着无比复杂的推演。最终,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寻常法门,根除无望。唯有一法…以我司命权柄,引七星本源之力,强行窥探其命格核心,逆转此咒侵蚀之势,或可…争得一线生机。”

窥探命格核心?逆转诅咒?!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命格乃生灵之根本,轻易窥探已是禁忌,何况强行逆转?其中凶险,难以估量!

“不可!”蟒白凤清冷的声音带着急切的反对,“命格牵连神魂根本,强行逆转,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之局!何况那诅咒凶戾异常,引动反噬…”

“别无他法。”苏彩儿打断了她,语气斩钉截铁,幽冷的紫瞳第一次显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然,“此咒已与其命格本源共生,如跗骨之蛆,缓慢蚕食。拖得越久,侵蚀越深,反噬越大。待其彻底爆发,不仅他必死无疑,堂口气运亦会随之崩塌,万仙册亦难护周全!”她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王青城,“你,可敢一试?”

“敢!”王青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救母之路本就荆棘密布,九死一生,只要能增加一分希望,刀山火海他也敢闯!何况,他内心深处,竟隐隐有一丝渴望——渴望在这生死攸关的秘法之中,能再次触碰到眼前这冰冷女子内心深处,是否还藏着一丝前世的温度?

苏彩儿看着他眼中燃烧的决绝,幽紫的眸底深处,那丝涟漪似乎又微微波动了一下,但瞬间被冻结。她不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下一刻,她周身气势陡然一变!那清冷孤绝的气息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执掌命途的浩瀚威严!

“诸仙护法!固守心神!无论发生何事,不得擅动!”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鬼谷子神色一肃,掌中《本经阴符七术》光芒大放,一道更加凝练的无形屏障瞬间笼罩整个院落核心区域。蟒黑龙、胡天烈、蟒白凤、白银针、鹰天骄等仙家立刻各占方位,全力释放自身气息,稳固堂口气运,警惕外界。鳌图虽未直接听令,但也收敛了外放的凶煞之气,无形中形成威慑。

苏彩儿一步踏出,凌空而立,月白衣裙在幽冥光华与七星辉映下猎猎飞舞。她双手同时抬起!

左手轻摇腰间银铃——叮铃铃…铃声不再空灵,而是带着一种洗涤神魂、隔绝外魔的奇异韵律,瞬间在她和王青城周围布下了一层薄薄的、水波般的“遗忘领域”,任何试图窥探干扰的力量或魂体,一旦触及,记忆将被暂时剥离!

右手高举七星骨笛,直指苍穹!骨笛顶端七颗宝石光芒璀璨到极致,七道更加粗壮、更加凝练的星力光柱轰然落下!这一次,并非分散梳理气运,而是七股星力在半空中骤然汇聚、融合!

嗡——!

七色光华疯狂旋转、压缩,最终在苏彩儿头顶上方,凝聚成一盏巨大无比、光华万丈的琉璃宫灯虚影!宫灯呈八角,每一面都映照着北斗一颗主星的光影,灯壁之上,无数细小的星辰符文流转生灭,散发着镇压诸天、运转命途的恐怖威能!

“七星…引魂灯!”鬼谷子眼中精光爆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竟能凝练此物!此女对司命权柄的掌控,远超预料!”

苏彩儿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透出一丝苍白。她左手捏出一个繁复玄奥的法印,遥遥指向下方凝神肃立的王青城。

“王青城!放开神魂防御!引我星灯之力,照见汝之命格本源!”她的声音如同九天敕令,直接轰入王青城识海!

王青城毫不犹豫,心念沉入识海最深处,将那因“余烬”诅咒而时刻紧绷的神魂防御彻底放开!

嗡!

悬于苏彩儿头顶的七星引魂灯猛地一震!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纯粹星光与命运丝线编织而成的七彩光束,自灯芯处轰然射出,瞬间将下方的王青城完全笼罩!

“呃啊——!”光束及体的刹那,王青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只感觉一股浩瀚到无法形容、冰冷而威严的力量,蛮横地闯入了自己的灵魂最深处!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审视与解析!他的过往、他的血脉、他的因果、他的一切…在这道星光下都无所遁形!

更可怕的是,心口那团沉寂的“余烬”诅咒,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猛地爆发出滔天的黑气!冰寒、死寂、充满恶毒侵蚀的气息疯狂反扑,与那侵入的星光之力在他体内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灵魂在被撕裂!

苏彩儿幽紫的司命之瞳光芒暴涨,死死盯着光束中的王青城,尤其是他心口那团疯狂反扑的黑气。她的手指在虚空中急速划动,操控着七星引魂灯的力量,试图穿透那诅咒的黑幕,窥探其侵蚀命格核心的路径与程度。

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七彩光束中疯狂闪现、破碎!那是王青城命运的碎片!有幼年时母亲王素心温柔的笑脸,有父亲模糊的背影,有灰宝儿、狸小花相伴的时光,有获得断刀时的冰冷死寂,有心口诅咒爆发的剧痛…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双充满担忧、悲伤欲绝的美丽眼眸上——正是前世诀别时,苏彩儿最后望着他的眼神!

“找到了!”苏彩儿眼中精光一闪!七星引魂灯的光芒骤然集中,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狠狠刺向那诅咒黑气与王青城命格本源纠缠最深的一个“节点”!

与此同时,她右手持着的七星骨笛,笔锋(笛尾)处骤然亮起一点凝聚了七色星光的璀璨锋芒!她要以司命之力为笔,以七星本源为墨,强行点向那诅咒侵蚀的命格节点,将其逆转、剥离!

骨笛点出!带着逆转生死的无上伟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逆转诅咒的关键时刻——

苏彩儿那双洞穿命运迷雾的幽紫司命之瞳,在骨笛即将触及王青城命格节点的前一个刹那,猛地凝固了!她的目光穿透了疯狂反扑的诅咒黑气,穿透了王青城痛苦扭曲的面容,死死地钉在了他心口那团“余烬”诅咒的最核心处!

那里…并非纯粹的诅咒烙印!

在那漆黑死寂、散发着无尽恶毒与冰寒的核心深处,她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跳动的…暗金色火苗!那火苗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却散发着一种古老、尊贵、仿佛源自天地开辟之初的原始道意!正是这点暗金火苗的存在,才使得那恐怖的血海诅咒未能瞬间将王青城彻底吞噬焚尽!

“这是…?!”饶是以苏彩儿万载寒冰般的心境,此刻也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的动作,那逆转生死的骨笛之笔,竟因为这惊世骇俗的发现而硬生生停滞了万分之一瞬!

就在这停滞的万分之一瞬——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王青城体内,而是来自这片刚刚被七星之力梳理稳固的阴阳交汇之地的边缘!

轰隆!!!

西南方向,那片幽冥薄雾的最深处,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鳌图降临时的震动更加狂暴、更加深沉!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从沉睡万载的地底深处,被这七星改运、窥探命格核心的逆天之举彻底惊醒!

咔嚓!咔嚓嚓!

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幽冥的阴风瞬间变得狂暴刺耳,夹杂着亿万怨魂歇斯底里的尖啸!

紧接着,一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漆黑枯树虚影,猛地从裂开的大地深处拔地而起,直插那灰蒙蒙的幽冥天幕!

那枯树通体焦黑,仿佛被天雷地火焚烧了千万年,没有一片叶子,只有无数扭曲狰狞、如同鬼爪般的枝桠肆意伸展,遮蔽了半边“天空”!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枝桠之上,悬挂着成千上万盏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灯笼!每一盏灯笼内,都清晰地映照出一张极度痛苦、扭曲、哀嚎的鬼脸!那些鬼脸仿佛承受着永恒的折磨,无声地嘶吼着,散发出滔天的怨毒与绝望!

枯树的树干中央,粗糙焦黑的树皮剧烈地扭曲、褶皱,如同活物般蠕动!一张巨大无比、充满邪异与古老气息的人脸轮廓,正从中缓缓凸显出来!空洞的眼窝位置,两点猩红如血的光芒,如同地狱熔炉的核心,猛地亮起!带着无尽的贪婪、怨毒与一种被亵渎了领域的狂怒,瞬间锁定了院落中央——那盏光华万丈的七星引魂灯,以及灯下正欲行逆天之举的苏彩儿!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万灵怨念与上古邪木气息的恐怖精神冲击波,伴随着枯树上万盏鬼脸灯笼同时发出的无声尖啸,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无视了空间距离,狠狠刺向苏彩儿和王青城的识海!

“动命格者——魂!飞!魄!散!

亿万怨毒意念凝聚的无声尖啸,裹挟着枯树上万盏鬼脸灯笼喷薄而出的惨绿幽光,化作一道撕裂灵魂的邪秽洪流,无视了空间与防御,狠狠轰入苏彩儿与王青城剧烈震荡的识海!

噗!

苏彩儿首当其冲!娇躯剧颤,如遭万钧重锤!维持着七星引魂灯和遗忘领域的双手猛地一抖!本就因强行窥探王青城命格核心而消耗巨大的神魂,如同被亿万根淬毒冰针同时贯穿!那幽冷如寒星的紫眸瞬间黯淡,嘴角溢出一缕触目惊心的、近乎透明的魂血!悬于头顶、光华万丈的琉璃宫灯虚影疯狂闪烁明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笼罩两人的七彩光束剧烈波动,几欲溃散!

“呃啊——!”王青城同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那邪秽冲击虽主要针对施法的苏彩儿,但余波扫过,也让他本就承受着诅咒反噬与星灯窥探双重痛苦的灵魂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心口“余烬”诅咒更是被这外来的邪力彻底引爆!漆黑死寂的冰寒气息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体表甚至凝结出黑色的冰晶!更可怕的是,那点支撑他不被彻底吞噬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暗金色火苗,在这内外交攻的恐怖压力下,骤然变得明灭不定,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命悬一线!功败垂成!

“孽障尔敢!”鬼谷子须发皆张,怒喝如雷霆炸响!一直引而不发的《本经阴符七术》终于爆发出撼天动地的威能!书页疯狂翻动,无数金色的古老符文如同活物般咆哮飞出,瞬间在苏彩儿和王青城头顶交织成一张覆盖天穹的巨大金色罗网!罗网之上,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的虚影流转不休,散发出镇压诸天、梳理万气的无上道韵!正是鬼谷纵横一脉的至高守护秘法——“经纬天罗”!

轰隆!

邪秽洪流狠狠撞在金色罗网之上!如同滚油泼雪,爆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与恐怖的灵魂震荡!金色罗网剧烈波动,无数符文明灭闪烁,却死死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为下方争取了刹那的喘息之机!

“护住青城和司命!”蟒黑龙怒吼,巨大的蛇躯盘绕而起,墨绿色的毒雾不再攻击,而是化作最坚韧的生命屏障笼罩王青城!胡天烈赤金烈焰化作流火之墙,焚烧着不断侵袭的邪秽意念!蟒白凤剑光如银河垂落,斩碎从枯树枝桠上射来的惨绿鬼火!白银针银针化雨,精准刺入王青城周身大穴,强行刺激生机对抗诅咒冰封!鹰天骄双翼鼓荡飓风,吹散那令人窒息的怨毒气息!

“吼——!”一直沉默如山的蚩岳,青铜鬼面后那两团吞噬光线的漆黑旋涡骤然加速到极限!一股源自太古战场的、纯粹到极致的凶戾战意轰然爆发!他手中那柄暗沉无光的青铜巨戈猛地抬起,戈尖直指那遮天蔽日的万鬼枯树!没有言语,只有一道撕裂虚空的、凝聚了三百黄泉阴兵所有杀伐煞气的暗金色戈芒,如同沉寂万古的凶兽终于亮出獠牙,悍然斩向那树干中央正凝聚成型的巨大邪异鬼脸!

“污秽邪木!安敢阻我雪恨之路!!”鳌图胸腔中爆发出金铁交鸣般的狂怒咆哮!断颈处暗红怨气结晶疯狂翻涌,佛珠金光被冲击得明灭不定!他胯下鬼马四蹄幽蓝火焰暴涨,手中那支缠绕着无数痛苦鬼脸的漆黑判官笔,笔尖粘稠如墨的裁决死气瞬间凝聚到极致,对着那枯树的方向,凌空狠狠一划!一个由纯粹怨念、军煞与裁决法则构成的巨大、狰狞、血淋淋的“斩”字,带着号令十万怨军、撕裂一切的恐怖意志,紧随蚩岳的戈芒之后,狠狠轰出!

暗金戈芒开道!血煞“斩”字断魂!

轰!轰隆——!!!

两道凝聚了当世两大鬼帅巅峰之力的攻击,结结实实轰在了万鬼枯树树干中央那张刚刚成型的巨大邪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紧接着,是毁天灭地的爆炸与无声的湮灭!

蚩岳的戈芒,蕴含着太古战场的纯粹破灭之力,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朽木,在邪脸中央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恐怖裂口!裂口边缘,焦黑的树皮如同活物般痛苦扭曲、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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