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奇点”并未如某些悲观预测般膨胀吞噬一切,也未骤然湮灭。它在木星轨道附近的虚空中,如同一个缓慢脉动的、不规则的黑暗心脏,持续了整整三十个地球日。其表面不断流转着吞噬光线的暗彩,内部偶尔泄露出令空间都为之震颤的能量涟漪。udf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观测手段,在外围建立了数层隔离监测网,紧张地注视着它的一切变化。这期间,太阳系出奇地“平静”,再无任何异常的外星信号或入侵迹象,仿佛宇宙都在屏息等待着这个由人类创造(或者说催生)的未知存在的最终结局。
第三十一天,变化终于来临。
那“混沌奇点”的脉动频率骤然加快,其不规则的边界开始向内急剧收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其狠狠攥紧!收缩的速度越来越快,体积迅速从堪比小行星缩小到战舰大小,再到人体大小……最终,在所有监测仪器的疯狂报警声中,它坍缩成了一个无限小的“点”,随即猛地爆发出一圈柔和却无比纯粹的光芒。
光芒散去,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在原本奇点所在的虚空之中。
是林凡。
他看起来与之前并无太大不同,依旧是那身残破的将军制服,依旧是那双异色的瞳孔——左眼温润深邃,右眼冰冷幽蓝。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一种本质的不同。他周身不再有能量外溢的躁动感,也没有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压迫力,所有的力量都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的宇宙空间融为一体,和谐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疏离。他站在那里,就像一颗自然存在的星辰,既是宇宙的一部分,又独立于其外。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眼神复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全新的力量形态。乳白色的守望者遗产与暗蓝色的“深渊低语”不再泾渭分明,也不再是脆弱的平衡,而是彻底熔炼成了一种全新的、他暂时无法完全定义的能量本源。它同时蕴含着创造的生机与归寂的冰冷,仿佛一念之间便可赋予生命,亦可令星辰衰老。更重要的是,他对这种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对”程度。那曾经困扰他、诱惑他的“低语”,如今虽未消失,却已如同被驯服的野兽,匍匐在他意志的绝对统治之下,成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再无反噬之忧。
他成功了。他在拥抱深渊、化身混沌之后,非但没有被吞噬,反而以自身不可磨灭的“印记”为基石,在那片终极的混乱中重塑了自我,并真正意义上地、完全地掌控了体内这两股源于宇宙本源的力量。
他心念微动,身形便从木星轨道附近消失,下一瞬间,已然出现在了月球背面的“静海壁垒”主控室内。没有空间跳跃的波动,没有能量扰动的痕迹,仿佛他只是进行了一次最自然的“移动”。
他的突然出现,让主控室内留守的少数科研人员和军官吓了一跳,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激动。但林凡只是对他们微微颔首,目光便投向了主屏幕上的地球。
“陈麒。”他的声音直接在陈麒位于日内瓦总部的办公室内响起,平静无波。
正伏案处理堆积如山重建文件的陈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深沉的了然。他放下笔,靠向椅背。“你回来了。”
“嗯。”
“感觉如何?”
“前所未有的……好,也前所未有的……不同。”林凡的回答带着一种超越凡俗的平静,“‘秩序之眼’只是工具,背后是‘架构者’。它们视我为需要清理的‘污染’。”
陈麒沉默了一下,将那份关于“架构者”的分析报告通过意念(他感觉林凡现在能接收到)传递了过去。“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有什么打算?”
林凡接收信息几乎不需要时间,他异色的瞳孔中数据流一闪而过。“地球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变得更强。我会留在这里,但不会过多干涉内部事务。我的存在本身,现在就是一种威慑,也是一种……坐标。” 他能感觉到,自己这具熔炼了宇宙本源力量的身体,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眼中,恐怕比太阳还要显眼。
“我明白。”陈麒点头,“重建工作我会负责。你需要什么资源?”
“优先修复并激活火星的‘裁决之矛’遗迹,我需要它的数据来进一步理解力量的运用。另外,”林凡顿了顿,“杨峰和秦羽,他们需要更好的治疗和……新的机甲。旧型号已经无法跟上未来的战场了。”
“已经在安排了。”陈麒说道,心中稍定。林凡还能想到杨峰和秦羽,说明他依旧保留着人性的一面。“欢迎回来,林凡。”
通讯结束。林凡的身影从“静海壁垒”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了火星那片荒芜的红色平原上,站在了那座被称为“裁决之矛”的巨大远古遗迹面前,仰望着那直刺苍穹的、布满奇异纹路的金属结构。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冰凉的金属表面,异色双瞳中光芒流转,开始以自身为桥梁,直接与这远古的造物进行最深层次的“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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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重建在陈麒的铁腕下艰难推进。资源短缺、社会动荡、信仰崩塌……问题层出不穷。但林凡的归来,如同一剂强心针,尽管他几乎不再公开露面,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压制了大部分蠢蠢欲动的分裂势力,也让惶惑的人心找到了一丝微弱的依靠。一种混杂着敬畏、依赖和一丝恐惧的复杂情绪,在全球蔓延。林凡不再是单纯的英雄,他成了某种近乎神只的象征。
赵雨团队在失去了楚风后,化悲痛为力量,依托林凡从“裁决之矛”反馈回的数据,在科技领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新型的能量操控技术、基于规则层面的防御理论、乃至初步的维度干涉设备原型开始出现。人类的科技树,正在被强行拔高到一个全新的维度。
杨峰和秦羽在接受了基于遗迹科技和新材料打造的生物修复及神经接驳手术后,逐渐康复,并开始适应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搭载了初步规则干涉武器的新一代机甲——“龙魂”与“凰翼”。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阴影始终存在。
在林凡归来后的第二个月,一段极其微弱、加密等级高到连“深瞳局”现有技术都无法完全破解的深空信号,被设置在柯伊伯带最外围的某个隐秘监测站捕获。信号源并非来自太阳系外,而是来自奥尔特云深处,一个理论上空无一物的区域。信号的模式,与之前“观测者欧米伽”的风格有几分相似,但其内容却充满了某种……急迫的警告意味。
破译出的碎片信息只有几个词:
“……架构者……已注视……摇篮……协议……启动……逃逸……”
“摇篮”?“逃逸”?
陈麒看着这份报告,眉头紧锁。欧米伽(或者类似的存在)似乎在用一种隐晦的方式提醒他们? “架构者”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摇篮”(太阳系?),并且某个“协议”已经启动,建议“逃逸”?
这绝非好消息。
他将这份情报加密发送给了火星上的林凡。
片刻后,林凡的回复传来,只有一句话:
“知道了。继续发展,做好准备。它们来的,只会比‘秩序之眼’更快,更直接。”
重塑的文明,与归来后更加强大却也更加莫测的守护者,共同站在了新的风暴眼上。而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可能是宇宙秩序真正的维护者,乃至……缔造者。
生存,从来不是理所当然。挑战,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