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只能让何大清去排队了。于是,大半夜的,何大清就裹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急匆匆地出门了。
当他赶到南锣鼓巷军管会办事处时,才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办事处的红漆木门紧闭着,门口却已经乌泱泱地挤满了人。这些人有的坐在小板凳上,有的站着,有的甚至直接躺在地上,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大门开启。
何大清找了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蹲在台阶上,一边搓着手,一边直跺脚。深秋的清晨,雾气弥漫,寒气逼人,那雾气就象冰碴子一样,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何大清呵出的白气,在他的眉毛上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队伍顿时骚动起来。张主任!我们院二十八户呢!大辫子的姑娘急得直拽他袖子:"傻呀你!街道是按门牌号分的!
何大清趁机从人缝里钻到最前头,把户口本举过头顶:"南锣鼓巷95号!我们院十户!他瞥见登记簿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大半页,最上头红星胡同那栏后头画着三个红勾。
王主任从红皮本子里抽出三张观礼证,钢印在存根上"咔嗒"压出凹痕。可收好了!丢了一律不补!听说广场两侧新搭了观礼台"话没说完就被后面涌上来的人冲散了。
何大清小心翼翼地将证件塞进贴身的兜里,仿佛那硬纸片是一块燃烧的炭火,让他的胸口都有些发烫。他匆匆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传来供销社老会计和别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这次机械厂的劳模每人都可以带家属去,听说还能坐在观礼台西侧呢……”
何大清刚拐进胡同口,就迎面撞见了推着自行车的老段。只见老段的车把上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袋子里露出一角鲜艳的大红缎子被面。
“领到了?”老段有些不自然地问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何大清的胸口。
何大清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衣兜,同时注意到了老段车后座上绑着的那个崭新的暖水瓶——这显然是老段准备去送礼的样子!
何大清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些,他气喘吁吁地赶回四合院。一进院子,就看见贾家的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灯光,贾张氏正趴在窗棂上,焦急地张望着。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三张观礼证,仿佛那是一面像征着胜利的旗帜一般。他的手臂高高举起,观礼证在空中挥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嗓子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嘶哑,声音甚至都劈了叉:“军管会发的发观礼证取到了!”
这一声呼喊如同惊雷一般,在前院阎埠贵家引起了轩然大波。阎埠贵手中的搪瓷缸子象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里面的茶水溅得他满裤腿都是。这位小学教师像被火燎了屁股一样,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屋子里蹿了出来。他的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浑圆,仿佛要掉出来似的,死死地盯着何大清手中的那三张观礼证。
那张红纸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观礼证”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不禁有些目眩神迷。这五个字就象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前、中、后院三个院里十户人家的注意。
“砰砰砰”,接连不断的开门声响起,就象是同时被惊扰的麻雀窝一样。中院的易中海嘴里还叼着半截牙刷,满嘴的白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流淌。他顾不得擦拭,急匆匆地跑到院子里,对着何大清喊道:“大清,你说清楚点!”
这话像颗炸弹似的在院里炸开了花。贾张氏从西厢房窜出来,活象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把拽住何大清的骼膊:"大清啊!我家东旭必须得去!她说话时下巴上的肉瘤跟着一颤一颤。
许富贵蹲在自家门坎上吞云吐雾,突然插了句:"要我说,谁家跟林默他们关系好,谁就该去。烟圈,眯着眼看众人的反应,"人家在城楼下站岗,说不定能给安排个好位置。
院里顿时安静下来。几只麻雀落在枣树上,歪着脑袋看底下这群突然定格的人。,突然拍着大腿嚷嚷起来:"哎哟喂!我家东旭跟小豆子最要好!天天一块儿玩弹珠!她边说边朝儿子使眼色。
贾东旭正蹲在墙根啃窝头,被他妈这一嗓子吓得差点噎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前儿还教小豆子打陀螺呢!
阎埠贵被众人推到八仙桌前,手抖得象风中的树叶。他摸出钢笔,发现没墨水,又赶紧蘸了蘸何大清贡献的蓝墨水。十张纸条铺开,三家院子的名字写得工工整整,还有三张空白的。
王大娘也不客气,瞅准一个纸团捏出来。中院何家!
最后一张,贾东旭刚要伸手,许大茂一个箭步冲上来:"该我了!他骼膊长,抢先捏出个纸团。展开一看:后院刘家!
正闹得不可开交,军管会的王李干事突然出现在月亮门洞下。她骼膊上戴着红袖标,手里拿着登记本,被院里的阵仗吓了一跳:"哟,这是唱哪出啊?
院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贾张氏的嚎哭戛然而止,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脸上的泪还没干就笑开了花:"哎哟喂!李干事您可真是及时雨!
最终,阎埠贵,何大清,易中海,刘海中,贾东旭,许大茂加之王大娘,六人获得了这珍贵的观礼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