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色,被突如其来的喧嚣与火光撕裂。
清幽古朴的道教圣地,此刻却沦为了全性妖人们肆意宣泄恶意与欲望的猎场。怪叫声、狂笑声、破碎的刺耳声响。宁静与祥和被无情地碾碎。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名为疯狂的气息。
一处远离战火的院落外,几个黑影不怀好意的围拢一个落单、身形不算健硕,甚至显得有些文弱的年轻人。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裸露的臂膀上肌肉虬结,一道蜈蚣似疤痕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铄着同野兽发现猎物般的兴奋。
“嘿嘿嘿,兄弟们,瞧,这儿还有个没跟着躲起来的雏儿!”刀疤脸的声音沙哑又难听,像生锈铁片在摩擦,“看他那细皮嫩肉、干干净净的样子,估计是哪家没见过血、没经过风浪的少爷!咱先开开荤,把这小子的骨头一根根捏碎玩玩,给今天添点彩头!”
身旁一个瘦小枯干男人发出嘻嘻的怪笑,手指修长且苍白,如干尸的指骨,正不停地扭曲发出脆响。“刀哥,我来!我来!我最喜欢听骨头一根根断掉的声音了,那比娘们唱的小曲儿都好听!”
另一个身穿花哨锦袍、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男人,捏着兰花指,夹着嗓子娇滴滴的开口:“哎哟喂,刀哥,猴急什么嘛~瞧这小模样,眉眼还挺周正,细看之下竟有几分俊俏呢。先让姐姐玩玩,用我这小刀儿在他脸上绣朵花儿,再慢慢炮制也不迟呀~”手中一柄寒光闪闪、淬着幽蓝颜色的匕首在指间翻飞,眼神象在打量一只无法反抗的青蛙。
还有个始终沉默着,没添加这场虐杀的讨论,但眼神浑浊空洞,没有任何理性可言,只剩最原始、纯粹的冲动。他死死盯着无力,口水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滴落。
这群人,不,牲口仅仅是全性此次攻山中的小撮,却已然将“全性”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放纵欲望,无法无天,视道德为枷锁,视人命如草芥,以他人痛苦,恐惧为乐。他们的恶,并非出于什么崇高的理念或刻骨的深仇大恨,仅仅只是他们想怎么做。
被这样一群散发着浓郁血腥和疯狂气息的蠢货,围在中间,无力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象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小事:“唉,似乎被当成软柿子了,没办法。”
与此同时一片林间的空地上,一场战斗也正在进行。
“唔!”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身躯跟跄了一下,左臂被那哭丧人的白幡扫过,留下了几道泛着黑色的印子。伤口本身并不致命,但有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沿着手臂的经络进入了体内。他精神一阵恍惚,手中那柄幻刃,掉落在地,光芒变得明灭不定。
“希!”云大喝一声,手中的量天尺挥洒出凝实厚重的炁,击退了那个哭丧人。
那哭丧人戴着竹斗笠,露出一个尖削的下巴和一对垂落下来的头发。冰冷光芒的眯眯眼。带着浓重的河南口音:“中了俺这幡,滋味不好受吧?”
那哭丧人见云的攻击沉稳,自己不好招架,发出一种带着奇怪穿透力的哭声。“呜哇……俺可真倒楣啊……好不容易来这玩……呜呜……”
这哭声不大,却象魔音灌耳,直接作用于人的情绪。云的眉头紧锁,攻击的节奏不自觉地被打乱,心绪变得烦躁起来,忍不住开口骂道:“闭嘴!你哭什么呢你!象个娘们似的!”
“云!小心,他的哭声能影响心神!”萧霄立刻察觉不对,急忙出声提醒。
云经此一激,回过神来。他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必须速战速决。他与萧霄对视一眼,两人默契,攻势陡然变得猛烈起来,尺影与擤气交织,向哭丧人压迫而去。
而那个哭丧人的哭声却越发凄厉、悲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俺可真倒楣啊……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啊……呜……”
就在这哭声与战斗的爆鸣交织的混乱时刻
萧宵心中一紧。
就在这时——
“沙……沙……沙……”
一阵缓慢而清淅的拖拽声,从战场边缘的浓密阴影中传来。这声音并不响亮,却都不由自主地被牵引着,所有人,包括那正全力催动邪功的哭丧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正缓缓从林木中踱步而出。正是无力。他依旧穿着那身普通的衣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感到厌倦的疲惫,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对眼前血腥杀戮感到无聊的淡漠。
而令人瞳孔骤然收缩、脊背发凉的是他随意拖着的两袋垃圾。那是两个已经不成人样的全性妖人,像被玩坏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在粗糙的地面上被拖行。他们四肢被各种扭曲,里边的骨头已经断裂粉碎,骨茬甚至刺破了皮肉和衣物,暴露于昏暗的光线下。鲜血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口鼻中一点点涌出,一个似乎还有些意识,喉咙里发出夹杂着血沫的“嗬嗬”声,身体被拖行得无意识地抽搐着;另一个则软塌塌得象一滩烂泥。动弹不得,只有眼睛在祈求一个痛快。
无力就这样拖着这两具还在渗血的垃圾,平静地走进了战圈中心,可那化不开的血腥味,却弥漫开来了。
而萧霄和云如临大敌
【无力?!怎么会。难道他是全性的?!】
无力停下来先是扫了眼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的希。然后是眼神中带着惊疑的云和萧宵,最后就是那哭丧人身上。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带着点慵懒:“你们没事吧?”
他看了下状态尚可的云和萧宵,然后视线转向状态明显不对、眼神涣散的希,以及那个显然造成了这一切的哭丧人,偷偷小声地吐槽道:“对付一个人这么久吗?”
他顿了顿,想起来时要提供帮助来着,随即补充道:
“需要帮忙吗?”
这一刻,哭丧人那原本哭泣的表情都变得僵硬。
云和萧宵也一时失语,看着无力身后那两道刺目蜿蜒的血痕,以及脸上一副只是顺手清理了点垃圾的表情,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
【到底谁才是全性啊!】
那哭丧人被无力那平淡的目光看得,害怕的不行。哭的更大声了:“啊!不要不要杀我啊!”
而无力背后的希,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狂暴,手持幻刃,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朝着无力猛攻过来,直劈面门!
被控制了!
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无力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左手。黑红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霸气瞬间复盖他手,他用食指和拇指轻描淡写地捏住了高速震颤、足以切断钢铁的幻刃刃锋。那狂暴的斩击,在他指间戛然而止。随后,他屈起中指,对着那被牢牢钳制的刀刃,随意一弹。
“铛——!!!”
一声如大钟洪吕的轰鸣猛地炸响。声音肉眼可见的波动以他指尖为中心扩散开来。
“醒”无力对着眼神空洞的希,平淡地说了一声。
随着他话音刚落,希的身体一震,一股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烟猛地从他口鼻和七窍中被逼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后,消散在空气中。希眼中的狂暴与空洞褪去,身体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无力这才松开捏着幻刃的手,任由那刀“哐当”掉落在地。他看了眼昏倒的希,对一旁还有些发愣的云和萧宵解释道:“没事,只是被邪祟什么的暂时迷了心窍,受了点震荡。我帮他驱散了,睡一觉就好。待会你们看着他,别让他再受伤了就行。”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了那个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连引魂幡都快几乎握不住的哭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