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医这边还没得出结论,刘昱那边的情况,却有了变化。
他在元贞帝的帮助下,于重重守卫的天牢里逃了出来。
当然,这个消息最先传到元贞帝的耳边。
此时此刻,元贞帝正在和邱道长气定神闲地下棋。
王公公抱着拂尘进来,看了邱道长一眼,便准备退出去。
元贞帝的声音却响起:“怎么?什么事不能说?”
邱道长含笑:“陛下,王公公不说,说明贫道不能听,既是贫道不能听,那么他便不能说,还请陛下不要为难王公公了。”
元贞帝没有理会邱道长,只是看了王公公一眼。
王公公冲元贞帝点点头。
元贞帝唇畔高挑,复又把注意力放到棋盘之上。
他问邱道长:“礼部递折子来询问朕,自戕的皇后之后事应当如何处理,朕实在为难。”
“于情,夫妻数十载,她毕竟为朕诞下一双儿女,伴在朕身侧那么多年,我们是有少年夫妻的情分在的。”
“于理,她犯下滔天大罪,又畏罪自裁,还纵容出太子这等不忠不孝之人,倘若朕还对她宽容,怕是寒了众臣和天下人的心。”
“朕想做明君圣主,也想做温柔丈夫,可眼下实在两难,就如这棋局进退维谷,朕实在是不知如何抉择。”
邱道长一边下棋,一边回应:“想必陛下经常听到别人跟您说,您先是东陵的国主,才是一名丈夫,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只要陛下先做明君圣主,再做自己,那这天下人和朝臣还能说您什么?最不济遵从国法,别人最多编排几句,他们还能做什么?”
元贞帝哈哈大笑:“真人的话,实在令朕豁然开朗。”
于是他转头,向王公公吩咐:“去告诉礼部的人,皇后既是畏罪自戕,又是乱臣贼子的女儿,还与太子狼狈为奸,那便不堪国母大任。”
“但其毕竟伴朕多年,又是朕的发妻,待太子的事情有了定论,再让他们将废后的遗体移送承天观,由承天观看着办便是。”
他主动提出“废后”二字,那便是宣布秦氏庶人了。
如此,礼部自是知晓怎么处置。
王公公躬身应下:“是,陛下。”
邱道长趁机落下一子:“这叫一举两得,既显得陛下公正严明,又不失人情味,实在是高招。”
元贞帝顺势落下最后一子:“是朕赢了。”
……
另一边。
元五也接到了消息。
“主子,刘昱从天牢里逃出来了。”
元五不急不缓地倒了杯茶:“意料之中,刘泓连自己的发妻都杀,又怎会放越王刘尧一人得意,必定会给刘昱一条生路,让刘昱来对付越王刘尧等人。”
心腹道出疑虑:“我们能推测出这样的结局,相信白明微等人也能,只怕刘昱越狱之事,都在白明微等人的掌握之中。”
元五叹了口气:“白明微这脑子,要是用在本官的大业之上就好了。”
心腹低声询问:“如今皇后死了,刘昱潜逃,对我们的大计怕是有影响,主子,我们该做一些打算才是。”
元五摇摇头:“无妨,正合我意。让刘昱去前方混淆视听,吸引注意力吧,如此我们的计划才能更顺利地实施。”
“尤其是皇后的死,可以说是整个计划中的点睛之笔,她要是不死,那个人也不能背水一战。”
“只待刘昱被白明微等人除去,那么我们的大计,就可以开始实施了,这人杰地灵的东陵,将会成为北燕一统天下的第一步。”
“届时这片肥沃的土地,一定能够承载天下归一的愿望,成为我们大计的起点。”
心腹应下:“属下明白,一切皆听主子安排。”
元五摸摸下巴:“一直留在东陵也不好,收拾收拾,我找个时间就向刘泓告别,该回北燕了。”
心腹笑道:“主子,何必着急,萧重渊不也还留在玉京么?”
元五端起茶杯:“你说那明面上的冒牌货,还是暗地里隐藏的风军师?”
心腹恭敬回应:“自是那暗地里龟缩的风军师。”
元五笑了:“人家未来媳妇就在这里,自是想停留多久就停留多久,不像我这天煞孤星,好不容易定下一桩婚约,到头来取消了,又定下了一桩,未婚妻死了。”
心腹连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还请主子恕罪。”
元五含笑:“自我揶揄你都不懂,也太没有幽默感了。”
心腹垂头,复又询问:“主子,为何我们明明知晓白明微身边的风军师便是西楚摄政王,为何我们不揭发此事呢?”
元五怒骂:“蠢货,无利不起早,要是揭发萧重渊的身份有用,我何必等到现在。”
“你有没有想过,萧重渊搞了个冒牌货,说明他做了万全准备,我们贸然去揭发,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再者,一旦萧重渊的身份暴露,那么白明微就是乱臣贼子,你说到时候她会顺势投奔西楚,还是会如我们所愿,为我等所用?”
心腹小声嘀咕:“属下认为,白明微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去投奔西楚,只要白惟墉活着,她就不可能坐实乱臣贼子的罪名。”
元五反问:“要是白惟墉死了呢?”
心腹把头垂得更低,没有说话。
元五默了默:“白惟墉、沈自安、宋成章,以及太后,都是些风年残烛的老东西,他们的余热发挥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成为过去。”
“我们的目光,理应看向他们已经消逝的长远将来,而不是把他们当作重要的考虑因素。”
“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是刘泓众儿子的争斗,也是这些老家伙后代的舞台。”
“看问题,不仅要与时俱进,还要把目光放得更长远,如此才能比别人走得更高,更远,明白么?”
心腹应下:“属下谨记,多谢主子教诲。”
元五摸摸下巴:“说实在的,我也好奇皇后口中的约定是什么,可惜皇后死了,这个约定也只有元贞帝知晓,可惜了。”
心腹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属下以为,那人应当知晓,咱们何不询问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