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新棋已动
纸质文件散开，哗啦啦落了一地。
“高鹏！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孙主任终于爆发了，额角青筋暴起，指着高鹏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全网直播！联合执法！被军方当场打脸！逼着一个常务副市长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给一个半大孩子道歉！你他妈的真是出息了啊！”
“我们海东省干部的脸，都被你丢到太平洋去了！”
高鹏被骂得狗血淋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心里的委屈和不服瞬间冲垮了恐惧。
“主任！这不能怪我啊！”他梗着脖子辩解，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是军区那帮人！是周霆他们仗着手里有枪，无法无天！他们粗暴干涉地方事务，包庇那个小”
“放你娘的狗屁！”
孙主任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狠狠剐着高鹏。
“到现在你还不知错？还想着推卸责任？”
他几步走到高鹏面前，几乎贴着他的脸，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怒火。
“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夏炎的身份特殊，不要去碰！不要去碰！你当我放屁是不是？”
“你倒好！不仅碰了，还搞出这么大阵仗！带着一群虾兵蟹将，又是教育局又是市场监管局，还他妈有消防！你当是去剿匪呢？”
“结果怎么样？被人家六辆军车堵在门口！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还敢铐人？谁给你的胆子！你是不是觉得你高鹏在海城，已经能一手遮天了？”
高鹏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浸湿了衬衫领子。
他咬着牙，不甘心地低吼：“主任，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小杂种三番五次打我脸，要是就这么算了，我以后在海城还怎么开展工作？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威信？你还有个屁的威信！”
孙主任气得胸口起伏，他指着散落一地的文件，“你的威信，早在你道歉的那一刻，就扫地了！现在全网都在看你高鹏的笑话！看我们海东省的笑话！”
他喘了口粗气，强行压下怒火，坐回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回去之后，给我夹起尾巴做人！最近所有公开活动，能推的全部推掉！不要接受任何采访！更不许再去招惹那个夏炎！”
“可是”高鹏猛地抬头，眼中全是不服。
“没有可是！”孙主任语气斩钉截铁，“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大局考虑！现在风口浪尖上，你再跳，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你想死，别拉着大家一起！”
高鹏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让他忍？让他当缩头乌龟？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孙主任看着他那副样子，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
“小高啊，做官要懂得能屈能伸。有时候，退一步，不是为了认输，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隐秘的暗示。
“赵家那块肥肉，不是空出来了吗？”
高鹏一怔，抬起头。
孙主任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已经有人接手了，背景很硬，资金也充足。你回去之后，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多行个方便。”
他抿了口茶，抬起眼皮，目光深邃地看了高鹏一眼。
“那边的人会记得你的好的。”
高鹏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接手赵家产业的，就是宫本先生在海城新布的棋子！
孙主任这是在给他指一条新的“财路”，也是让他暂时避开夏炎和军方锋芒的缓兵之计。
一股混合着不甘、怨恨以及一丝重新燃起的欲望，在他心底翻腾。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搞不定夏炎，就先借力打力，积累资本？
他看着孙主任那高深莫测的表情，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主任，我明白了。”
孙主任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明白了就赶紧滚回去！记住我说的话，最近安分点！别再生事了！”
高鹏低着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当他走出省府大楼，坐回自己的车里时，脸上的谦卑和顺从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怨毒。
他拿出手机，翻到一个没有存储名字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新棋已动，静候佳音。”
点击，发送。
车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映在他扭曲的脸上。
明面上的风暴似乎暂时平息，但地下的暗流，却因为一条更阴险毒蛇的入场，而变得更加汹涌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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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海城各大新闻媒体客户端头版头条，都刊登了一张占据半版篇幅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约莫四十岁，戴着金丝眼镜，西装熨帖，笑容温文尔雅。
他正将一张象征性的巨大-支票模型，递给受宠若惊的海城一中校长。
标题用加粗-黑体写着：《弃暗投明，重塑企业灵魂！海纳集团新任董事长李言商先生向我市教育系统捐赠百万册图书！》
副标题是：——前赵氏企业正式更名“海纳集团”，李言商坦言“对表哥赵刚过往行为深感遗憾”，承诺合法经营，回馈社会。
报道极尽溢美之词，将李言商描绘成一个深明大义、毅然与过去割裂、满怀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
镜头前，李言商面对众多麦克风，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几分沉痛，更多的是展望未来的坚定。
“对于我表哥赵刚先生过去的一些行为，我本人深表遗憾和痛心。”
他语气沉重，镜片后的眼睛似乎闪烁着真诚的光。
“企业存在的价值，不仅仅是盈利，更在于承担社会责任。
我宣布，从今天起，赵氏企业正式成为历史，新的‘海纳集团’将秉承‘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精神，关闭所有不合规业务，依法纳税，全力回馈社会！”
他挥手示意，工作人员掀开蒙在牌匾上的红布。
“海纳集团”四个鎏金大字，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