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龙脉结界的感受倒是没有什么新奇或特别的地方,那种难以称之为阻碍的力道,甚至会让绯衣黄鲤回想起自己还未掌握灼遁时,在洗澡过后以风遁技巧凝聚出的用来烘干身体的风墙。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体表覆盖着的拟似自然能量吧。若非使用了这种手段,即便能从另一层现实里觉察到这结界的存在,想要破解或入侵也是极为困难的事。
立于沙丘的边缘,绯衣黄鲤眺望着远处那片恍若天地翻复的光景,轻轻扣动着脸上的面具。
那是一座极为繁华的城镇,从大小来判断,大概有两个雨隐村的大小。
虽然在规模上来说,听起来与国”这个词汇不太相称,但在这个世界上,甚至只有一座小城便称国的例子也并不稀少。
而且如果要将纵向的高度也考虑在内,楼兰可供利用的实际面积可就要远比基础的土地巨大得多。
成百上千的高大塔楼恍若密密麻麻的石林,在沙漠灼热的阳光下高耸入云的林立着。高塔之间以更多桥梁连接在一起,若是从高空俯视,或许会看到一片相当富有美感的几何纹样吧。
从技术的层面来判断,建成这些高塔可要比雨之国的纳骨塔困难得多。
虽说在能源足够的情况下,限制了技术发展的诸多因素都能够用更大的出力硬顶过去。但要将龙脉这种极为庞大的能量源精细的运用起来,同样也是一种麻烦的活计。
这一点,也是楼兰掌握了超越时代的技术的证明。
然而随着绯衣黄鲤愈发靠近这座绿洲都市,除了充盈在结界之内,以及作为基盘而更加明晰的龙脉之力外,他却并未从这座城市中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属于忍者”的,经过系统修炼和提炼的查克拉痕迹。
这里的居民,似乎都只是普通人。
掌握着在一定程度上利用龙脉的能力,开发出了更为先进的技术,却几乎与忍者的世界完全隔离么嗯,这也算是隔离学说的一种表现?
如此思考着,绯衣黄鲤难免会想起类似的例子。
作为被龙脉结界封闭隐藏起来的国中之国,楼兰的存在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或许与他前世的澳大利亚有着相似之处。
澳大利亚被海洋从物理意义上隔离成独立的环境,从而保留了相当独特的物种进化路线。鸭嘴兽就是其中的代表性例子,而袋鼠目动物的分布也相当受限。
同样的情况放在游戏领域里甚至会更加常见。
你说是吧,奥术巨魔和奥术巨魔的亲戚们。
考虑到查克拉的修行方法实际上是由大筒木一族带来的东西,或许眼前的楼兰才是这个星球未曾遭遇宙外的掠夺者,最终会演变成的样子也说不定。
不过那种早在一千多年之前就已经被确定下来的分歧点实在是难以让人产生切实的感触,绯衣黄鲤对此也没什么细究的兴趣。
本就是冲着龙脉而来的他并不打算在这个国家”中过多的停留与纠缠,就算要交流也是直接面见楼兰的掌控者为好。
想来楼兰应该不会有和雨之国类似的,以高塔充当纳骨堂的风俗,他的视线落在城市正中央的那座最为高大的塔楼之上,身形一晃,几个瞬身便踏入了楼兰之中。
身披沙褐色斗篷的身影本应在楼兰的街道中极为醒目,然而在认知防碍面具的效果下,以绯衣黄鲤的速度即便在路人面前掠过,对方也只会觉得忽然吹过了一阵风而已。
与诸多塔楼的高度相比,楼兰的街道实在是显得颇为逼仄而阴暗。不过考虑到即便得到了龙脉的滋养与庇护,这片土地依旧位于大沙海的中央,这种狭窄的布局或在最初也是为了起到防护的作用吧。
绯衣黄鲤悄无声息的穿过一条条街道,随后轻巧的跃上高塔的外墙,于半空中向着城市中央那座最为雄伟,且造型明显有别于其他塔楼的高塔飞掠而去。
轻而易举的从一道斗拱翻越进高塔,他就能明显的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方针并未出错。
无论此处是不是领导者的宫殿,这座高塔都存在着在其他地方见不到的穿着制式盔甲、手持长矛的卫兵。
但大抵是国内的氛围所致,即便是在此警戒的卫兵,他们的存在以绯衣黄鲤看来也只是象征性的东西就是了。
带甲持枪的卫兵在面对普通的民众时固然能发挥出一定程度的威慑性,但即便只是初出茅庐的下忍,想要从他们手中脱身也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况且从精神面貌来看,这些卫兵其实压根就没有经历过多少实战,甚至防线的排布也远远称不上万无一失。
对于他这种级别的潜入者来说,根本不需要动用武力就能轻而易举的穿过这些护卫留下的漏洞,一路向着宫殿的中心的内核局域深入。
这个时候,他多少也对楼兰的建筑尽是这种一眼望得到头的风格,而非欧式的古典城堡那种类型感到了庆幸。
建筑学也是风水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绯衣黄鲤显然对此并无过多了解。
如果这地方和那种跟迷宫没什么区别的城堡一样,说不定他就得一炮轰开外墙了。
怀揣着这种轻快的心态,绯衣黄鲤的脚步停留在一扇相当宽敞而典雅的大门外。
在这之后,便是楼兰的女王平时处理公务的办公室。
这是他刚刚撂倒了几个卫兵,将他们送入了婴儿般平稳的睡眠之中,随后以幻术从留下的口子那边询问到的情报。
虽然常规幻术的水准还是没办法用在实战里,但拿来催眠”这种普通人问上几句话倒也算够用了。
听起来真可怜jpg
感觉我这辈子已经跟正常的幻术绝缘了呢
如此思考着,绯衣黄鲤将脚边昏睡着的卫兵靠在墙上,随后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抬手不紧不慢的在面前的大门上敲了敲。
“进吧。”
短短几秒后,这般平和的声音便作为回应从大门后传来。
绯衣黄鲤旋即推门而入,映入他眼中的是一间带着微妙熟悉感的办公室。
装饰陈设算不上奢华,但是与温暖的灯光颇为相称,是能够让置身于其中的人感到十分舒适的装修风格。
一名成年女性正端坐在宽大的书桌之后,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档与卷宗之中潜心批改着。
那留着一头利落的黑色及耳短发的女子面容姣好,不着粉黛的清秀眉眼间带着一种属于成熟女性特有的温和的知性美。
她穿着一身华美但不失干练的裙袍,面料考究、刺绣精致,在足以彰显威仪的同时又不会防碍行动。一顶设计理念如出一辙,造型简约而用料更为奢华的高冠摆在书桌的另一端,显然是重量和造型会防碍到日常的工作。
即便是在处理政务,她的脊背也挺得笔直,然而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的眉宇之间凝滞着一丝难以化开的疲惫与忧虑。
啊看起来跟加班的三代目风影好象啊。
恍然间,绯衣黄鲤忽然意识到了那种熟悉感的来源。
“有什么事你是什么人?!”
大概是听到了开门声后却过了好一阵子也没等到接下来应有的回报声,楼兰的女王抬起头刚想询问,便看到一道披着斗篷面带面具的身影正站在办公室中央,抱着手臂打量着”自己。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绷紧,伏在桌面上的手顺势从桌面下抽出一把短刀,颇为生疏的摆出一种威吓的姿态。
既然对方是光明正大的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么门外的护卫自然没办法再依靠了。这种情况下,胡乱叫嚷毫无意义,反而有可能会激怒这来历不明的神秘人。
如此思考着,楼兰的女王不自觉的流下了几滴汗水。
以女流之辈的身份成为楼兰的统帅,她所依靠的可不只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操纵龙脉的血统,其头脑与能力也颇为优秀。
“恩虽然我看起来颇为可疑是没错,但女王陛下也不需要这么紧张。”
眼见对方这番相当准确而沉稳的应对,绯衣黄鲤的心情明显好了几分。
他没指望全世界的人都能够理智而慎重的处理事务,但和能够审慎的对待他人的智者、或者对自己的能力自知之明的庸者的交流总是要更加令人愉快。
“如果我有什么不轨之心,您可没有发现我的机会。”
绯衣黄鲤摊开双手以示诚意”,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您的护卫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单纯的被我打晕了而已。”
楼兰女王沉默以对,依旧紧握着手中的短刀。
绯衣黄鲤在面具下扁扁嘴,指尖随即升腾起了一丝火苗,又迅速扩散成数团拳头大小的火球,如同活物般从手中游”向楼兰的女王,环绕着她转了几圈后又回到他手中,被捏成四散的火花。
见此情形,楼兰的女王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短刀在桌面上,不再维持自己也不是很适应的威吓姿态。
作为位于风之国境内的国中之国的领导者,她除了阅读积累下的典籍之外,也会派遣人手对外界的状况进行探查。对忍者所拥有的力量,自然也有所了解。
就算眼前这人只是最普通的忍者,也不是她一个久居深闺的女流之辈能够抗衡的一更何况,能毫无征兆的突破楼兰之外的结界的忍者,又怎么可能是寻常之辈呢?
继承了操纵龙脉的血统,她们一族在一定程度上能感受到龙脉的状态,自然也包括守护着楼兰的龙脉结界。过去那些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误入楼兰的旅行者,大多都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送了出去。
然而在此之前,她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眼前这人入侵的迹象。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用力的抿着嘴唇,女王眉眼间本就凝滞着的忧虑更加沉重。
既然能够毫无征兆的入侵到龙脉结界之内,说不准对方也掌握了龙脉的力量,甚至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为了龙脉而来。
无论如何,这都称不上是什么能让她安下心来的消息。
龙脉之力不仅是楼兰安身立命的秘传之物,同样也是她们一族代代相传的职责。
任何一次大规模的损耗,对如今依旧在不可逆的蒸发”着的龙脉而言都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龙脉就是这么一种既庞大又脆弱的力量。
虽然没有象绯衣黄鲤那样能从那一次接触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那么详细的信息,但她那在偶然间与龙脉创建起联系的祖辈也意识到了龙脉”的衰弱与重要性。
而楼兰这个国家,从一开始也只是她的先祖为了避免龙脉的力量被滥用而创建起来的,用于守护龙脉的城镇罢了。
时至今日,楼兰所运用的也只是龙脉蒸发出的力量。
关于龙脉的事,楼兰女王几乎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只依靠她们一脉口耳相传的继承了下来,并伪装成了一种独特的能力。
甚至为了避免膨胀的力量催生出不切实际的野心,就连忍者、查克拉之类的东西也未曾存在于这个国家。
这固然称得上是一种愚民”政策,但同样的,也是为了确保楼兰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带来恩惠的龙脉能够平稳的存续下去。
因为这种理念与万无一失的龙脉结界,楼兰切实的度过了清净而安稳的数百年岁月。
但同样的,能够自由运用的力量的缺失,也导致了象现在这种遭遇了外界忍者入侵的情况下,他们完全没有反抗和处理的馀地。
对于这种境况,楼兰的女王自然不可能毫无认知。但未曾经历过真正的入侵”,无法下定决心的她能做的,也只是在祖辈传承下的职责与王”的责任之间寻求一种平衡罢了。
“恩如果我说自己只是追寻着楼兰的传说,才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您肯定不会相信吧~”
绯衣黄鲤那轻浮起来的语气令他言语中的敬语听起来颇为讽刺,也令楼兰的女王彻底沉下了心。
“龙脉。在这里值得寻求的东西,除了龙脉之外也就别无他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