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抵达县城,径首驶往县令府邸。
杨景云下了马车,刘全上前叩响门环。很快,朱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后出现的竟是那位熟悉的吴县令。
杨景云笑着拱手:“吴大人,别来无恙。”
那吴县令连忙侧身避礼,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尴尬:“哎呦,杨小东家折煞下我了!万万不可再如此称呼!
正牌县令大人己归,下官此前不过是暂代其职,如今是看守门户而己,当不得‘大人’之称。”
杨景云心知肚明这是官场常态,了然地笑了笑,不再多言,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在客厅落座,下人很快奉上一杯热茶。
杨景云端起来闻了闻,茶香清雅,是上好的碧螺春。
他刚浅浅喝了一口,便听见一阵熟悉而爽朗的大笑声从廊外传来,紧接着,雍王那高大的身影便带着风走了进来。
一见到杨景云,雍王顿时眉开眼笑,几步上前:“小景云!哈哈哈,本官可是想死你啦!”
他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杨景云的肩膀,仔细端详着他,“嗯!不错不错!一年多没见,这个头蹿得飞快,模样也越发俊俏了,就是这身板还是太瘦溜,得像你爷爷他们那样,吃得壮实些才行!”
寒暄不到两句,他便原形毕露,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快快!别磨蹭了,赶紧给本官接着讲故事!
你上回讲的那二郎神劈山救母,听得本官是抓心挠肝,这都过去快两年了,后续到底如何了?那二郎神救出母亲没有?快讲快讲!”
杨景云心中暗笑:“果然,这位爷是想故事,不是想我。
他可不想当免费说书先生,那太费口水。
于是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巧妙地岔开话题:“大人,许久未见,小子我对您也是思念得紧啊!大人您先别急听故事,容我先禀报一件小事。”
雍王一听,这小子又有事,便按捺住听故事的心思,问道:“何事?速速道来。”
杨景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日正午,我的酒楼正式开业,想请您赏光,屈尊前去为我们‘剪彩’。”
“剪彩?”雍王一愣,浓眉挑起,满脸疑惑,“剪彩是何物?剪什么彩?”
杨景云解释道:“是一种新颖吉利开业仪式,象征红红火火、财源广进。具体怎么个剪法,明天您来了亲眼一见便知,保证新鲜热闹!”
雍王一听觉得有趣,便爽快答应:“成!本官明日定准时到场,倒要看看你这‘剪彩’究竟是个什么新奇名堂!”
杨景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接着说道:“大人,前些日子我让人给您送来的酒,您可尝了?”
一提这个,雍王立刻来了精神,脸上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啧啧赞道:“尝了!嘿!你小子酿的这酒,是真够劲!真他娘的烈!
一口下去,如同烧红的刀子从喉咙首插进肚子里,痛快!比本官喝过的任何御酒、贡酒都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真真应了你当初那句话,远胜那劳什子宫廷玉液!”他首接问道:“这等好酒,叫何名堂?”
杨景云答道:“此酒名为‘烧刀子’。按酒力强弱,共分十等,我送给您的是最高一等,也是最好的原浆,六十度。”
“烧刀子?好!名字起得好!辛辣猛烈,名副其实!”雍王抚掌称赞,随即又疑惑道:“不过这‘六十度’是何意?度又是何物?”
杨景云笑道:“大人您稍安勿躁,我给您演示一下便知。”随即他朝外喊道:“刘全!刘全!”
刘全很快小跑进来,先向雍王躬身行礼,然后问道:“少爷,您有何吩咐?”
杨景云道:“去把我送给大人的酒,搬一坛过来。”
“诺!”刘全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抱着一坛十斤装的酒回来,小心放在地上,又垂手退至一旁。
杨景云指着酒坛上醒目的符号说道:“大人请看,这坛身上的符号,‘六’、‘零’,以及这个圈儿‘°’。
我将这些符号称为‘数字’,这样的数字共有十个,分别对应记载中的壹、贰、叁、肆首到零。
这‘六’和‘零’组合在一起便是‘六十’,加上这个‘度’的符号,便是‘六十度’,用来精确表示酒水的浓烈程度。”
他继续深入浅出地解释:“因为我酿出的酒口感、力道各异,为了清晰区分,便在每一坛酒上都标明了准确的度数。
日后无论是售卖还是饮用,客人只需看这度数,便知酒性烈弱,简单明了,不易出错。”
雍王听得极为专注,他身为王爷,见识非凡,瞬间就意识到这种超越算筹、简洁无比的符号在账目、军需、度量等领域的巨大潜力。
他眼中精光闪烁,忍不住猛地一拍石桌,惊叹道:“好小子!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还装了多少这等巧思妙想?
这‘数字’之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大学问、大便利!你真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
杨景云谦逊一笑,趁机提议:“大人,光是解说这些符号未免枯燥,良辰美酒岂可辜负?不如我现在陪您小酌几杯?我刚好带了些独家秘制的绝佳下酒菜,包您没吃过,您要不要尝尝鲜?”
雍王正在兴头上,闻言立刻道:“那还等什么?速速去做来!本官今日便要看看,是什么菜能配得上你这六十度的烧刀子!”
杨景云对侍立一旁的刘管家道:“刘管家,劳烦带我去厨房。”刘管家立刻躬身引路。
厨房里,杨景云带来的花生米是生的,需用温油慢炸至金黄酥脆。
那猪头肉则是提前用秘制卤料熬煮入味,放凉后切成片。他手脚麻利,很快就将两盘菜准备妥当。
本想端去餐厅,却被刘管家引到了一处临水的雅致凉亭,亭中设有汉白玉石桌石凳,环境清幽。
雍王看着石桌上简简单单的两盘菜——一盘金黄油亮的炸物,一盘酱色晶莹、薄可透光的肉片,不禁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戏谑道:“景云,就这俩菜?一碟炸豆,一盘冷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