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云先是对刘管家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然后转身面向台下密密麻麻、一脸懵逼的百姓,脸上瞬间切换成热情洋溢的商贾笑容,声音洪亮:
“诸位长青县的父老乡亲!老少爷们儿!我叫杨景云,杨家村人!
县令大人刚才说的肥皂、蜡烛,正是我制作出来的!”
我不仅制作出来蜡烛还有肥皂,前些时日又制作出一个新的茶叶。
“前些日子,我特意请咱们明察秋毫、品味高雅的县令大人品鉴!
大人他老人家!”
杨景云模仿着雍王品茶的样子,咂摸了一下嘴,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声情并茂,“呷了那么一小口!嚯!
当时就拍案而起,胡子都翘起来了!
连喊了三声‘好茶!好茶!好茶啊!’
说此茶‘清香透顶,回味无穷,比他珍藏的那点御赐贡茶还要强上百倍不止!”
刘管家闻言,坐在主位上,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老脸微微发烫。
杨景云可没管刘管家的面目表情,继续说道道:“最关键是!”
杨景云伸出几根手指,如同在集市叫卖牲口,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价格!乡亲们!咱这茶叶的价格那是相当的实惠!童叟无欺!走过路过您千万别错过!”
他掰着手指数起来:“三十文一斤的‘解渴消暑’!五十文一斤的‘唇齿留香’!
一百文一斤的‘待客有面’!
两百文一斤的‘送礼体面’!
三百文一斤的‘小有滋味’!
五百文一斤的‘回味悠长’!
八百文一斤的‘贵客专享’!
还有这压箱底的限量茶叶,一两银子一斤’!喝一口,飘飘欲仙!”
“乡亲们!这价钱,这品质,上哪儿找去?
买回去自己喝,神清气爽!
送亲朋送好友,也倍儿有面子!
县令大人见我这茶叶如此便宜,便把所有茶叶铺掌柜叫在一起为我推销茶叶。
他手指猛地指向台上气得浑身筛糠、目眦欲裂的何掌柜,痛心疾首道:“可就是这何掌柜!
喝了我这绝世好茶,起了歹心!
眼珠子都绿了!跟饿狼见了肉似的!非要强买我的茶方子!我不卖,他就怀恨在心!
伙同这万掌柜,一个惦记我的蜡烛肥皂,一个惦记我的新茶秘方!
这才有了昨夜那丧心病狂、天理难容的屠村之举!
大家伙儿评评理,这能怪我吗?我冤不冤啊?”
何掌柜闻言在台上唔唔狂吼,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接着,杨景云脸色骤然一变,如同川剧变脸,瞬间充满了无比的感激、崇敬和浮夸到极致的谄媚,他转向刘管家,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带着颤抖的感动:
“然而!就在昨夜!我杨家村几百口子性命悬于一线之际!
是谁?如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是我们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爱民如子、文韬武略的县令大人啊!”
“大人您那双慧眼!比那天上的千里眼还亮堂!比那照妖镜还灵光!
何、万二贼那点龌龊心思,在您老人家眼里,就跟那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料事如神,算无遗策!”
“深更半夜!月黑风高!凶徒环伺,杀机西伏!
大人您心系百姓,不顾自身安危!翻身上马,那速度,比那插了翅膀的飞毛腿还快!
简首就是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星夜兼程三十里!
这份为保一方平安、将黎民疾苦时刻放在心尖上的赤胆忠心,感天动地!泣鬼神惊!日月为之黯然!山河为之动容!”
“您!就是我们长青县的万家生佛!是文曲星君下凡尘!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咱们长青县能摊上您这样一位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己的青天大老爷!
那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不对,是喷了七彩祥云!八辈子,不!八十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乡亲们!” 杨景云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试图带动气氛,“你们说!是不是啊?”
台下数千百姓,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表情呆滞,仿佛集体石化。
只有微风卷起几片落叶,发出尴尬的“沙沙”声。
刘管家站在台上,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冲上头顶!
老脸瞬间臊得像块大红布,额头、鬓角汗珠滚滚而下!
他感觉脚下站着的不是刑台,而是烧红的烙铁!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强忍着用官袍袖子捂脸的冲动,喉结上下滚动,干咳得惊天动地:“咳咳咳…!
杨…杨景云!你…你…言重了!太言重了!”
他声音发飘,官腔都维持不住了,“此乃…此乃本官…份…份内之事…职责所在…不…不足挂齿…那个…那个…时辰真的不早了!
刀斧手!速速行刑!”
刘管家内心早己天崩地裂:我的个亲娘祖宗哎!这小子是马屁精转世吧?
这词儿都是打哪儿学的?
老夫一世清名…不,低调…全毁在这张嘴上了!快砍!快把这俩祸害砍了!老夫要回府静一静!
随着刘管家近乎气急败坏的催促,鬼头刀带着寒光猛然落下!
两颗人头滚落尘埃。
一场闹剧般的刑场营销,在血腥与荒诞交织中,终于落幕。
杨景云在台上声嘶力竭地推销着未来茶叶唾沫横飞,激情西射。
然而,台下的百姓们,在经历了砍头的血腥和那番令人脚趾抠地的浮夸吹捧后,早己兴致缺缺。
人头一落地,人群就如同退潮般哗啦啦散开,根本没人理会一个半大孩子的“商业预告”。
“哎!诸位父老乡亲!大家先别走啊!听我说完啊!”
杨景云急了,跳着脚喊,试图挽留人群。
“我还研制出了上好的白糖!雪白雪白的!比红糖甜多了!
一会儿我就跟县令大人商量好价格,保管比现在市面上的白糖便宜一大截!
大家想吃白糖,过几天就去民生杂货铺去买!记住了啊!民生杂货铺!物美价廉!!”
回应他的,只有加快离去的背影和几声不耐烦的嘀咕:
“啧,这娃子魔怔了吧?砍头台上卖东西?”
“白糖?那玩意儿是咱平头百姓吃得起的?吹吧!”
“快走快走,晦气地方,回家做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