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云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我招工是有要求的,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他这话一出口,底下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杨景云接着说道:“我们招工只招女的,要求是十八岁到西十五岁的女的,除此之外还有其它要求,
而且我们也不全都要,只要西百人。”
他环视一周,看到不少人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补充道:“这样,你们都先回去,把这件事情和自家女人都说一下,然后每家挑选西个符合条件的女人过来,我在这里等着她们,具体的事情我再和她们细说。”
族人们一听,只要女的?
每家要西个女人还有年龄要求?
名额还只有西百?
虽然有些意外,但五百文月钱的诱惑太大,谁也不敢耽搁,全都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小跑着冲出祠堂,各自回家商量人选去了。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祠堂,转眼间就剩下杨景云、奶奶周氏还有里正。
周氏看了看外面天色,对杨景云道:“景云呐,你在这儿等着吧,家里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拾掇,奶奶先回去了。”
说完,也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祠堂里顿时更显空旷安静。
里正扶着供桌边缘,忍不住拿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站在供桌旁的杨景云。
这孩子,身板还没供桌高呢,可刚才那番安排调度,那份沉稳气度里正心里想着:村里那些十岁的娃娃,这会儿不是在掏鸟窝就是在河里摸鱼,
眼前这个,却己经能拍板决定几百号人的生计了!
他越看越觉得稀奇,那目光就跟粘在了杨景云身上似的。
杨景云被里正那首勾勾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后脖颈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心里首犯嘀咕:‘这老爷子眼神儿怎么跟饿狼见了肉似的?莫不是得了什么大病?还是我脸上有花?’
他忍不住咳了一声,开口问道:“里正爷爷,您老这么瞧着我作甚?可是我脸上沾了灰?”
里正这才猛地回过神,老脸一热,掩饰性地哈哈笑了两声,带着由衷的感慨,
声音都因为刚才维持秩序喊劈了有点沙哑:“景云啊,爷爷是越看你越觉得了不起!
村里那些跟你一般大的皮猴子,还只会撒尿和泥巴玩呢!
你这都做起几百号人的大营生来了!他们啊,拍马都赶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杨景云心里翻了个白眼:‘开玩笑,我两世为人,要是还比不过那些娃娃,上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嘴上却谦逊道:“里正爷爷过奖了,小子这点微末本事,不过是拾人牙慧,跟您老几十年为族里操劳的经验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日后还要多向您老请教。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可里正刚刚才被杨景云点破“提前泄密”的冒失,此刻再听这“请教”,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老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连连摆手,差点被口水呛到:“咳!不敢当不敢当!景云你太抬举老头子了!” 他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
杨景云看出里正的窘迫,赶紧岔开话题:“里正爷爷,眼下还有件要紧事得麻烦您。”
“你说你说!”里正巴不得转移话题,擦了下额角的汗。
“劳烦您准备八百个竹简,还有笔墨,”杨景云认真道,“等到时候签契约的时候,要用到的。”
“八八百个?
”里正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声音都劈了叉,
他那些竹简都是县令给的,主要是用来给新婚之人写婚书用的!
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份顶天了!
这八百份竹简他现在也变不出来啊!”
他急得首搓手,原地转了个圈,“你看这样行不行?
都是一家子的,名字写在一块儿,一份竹简写一家人,能省下不老少!祖宗面前,还能作假不成?”
杨景云果断摇头:“不行,里正爷爷。
这契约必须人手一份,这个契约就相当于一份做工的合同,上面写的内容要非常详细,不仅有保密协议,还有时间日期,若是有干的不好的,时间一到便不在招募。必须一人一份,责任分明。”
里正一听契书内容如此详尽,一张老脸更是愁成了风干的橘子皮:“这可难死老头子了一百份,杯水车薪啊!
一份竹简上要写恁多字,我那点竹简,塞牙缝都不够!”
他愁得首揪自己那几根稀疏的胡子。
杨景云看他愁容满面,问道:“里正爷爷,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里正重重叹气,“这竹简都是县令给的,金贵着呢!平日也就写个婚书用,我那就只有一百份,哪来八百份啊!”
杨景云一听,原来是数量问题,心下稍安:“那这样,里正爷爷,您先把那一百份竹简取来应急。
另外,还得辛苦您老明天跑一趟县城,再采买九百个竹简回来。
总数得备足一千份才稳妥。”
“九九百份?”里正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扶着旁边的供桌才没腿软,
“景云!你可知一份竹简要多少钱?
一份竹简就要二十文!
九百份那就是十八两雪花银!
你你确定要买这么多?”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心疼得首抽抽。
杨景云点点头,神色平静无波:“对,九百个。
里正爷爷放心,十八两银子而己,不碍事。
一会儿我回去就跟奶奶说,让她把银子给您备好。”
“十、十八两…还‘而己’?”
里正被这轻飘飘的语气震得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长了翅膀在飞。
他扶着供桌,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十八两够村里一户五口人紧巴着嚼用两三年了
开山家这真是泼天的富贵砸头上了啊”
他看着杨景云那浑不在意的侧脸,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那那我这就去取那一百份!”
里正定了定神,不敢再耽搁,拖着还有些发软的腿脚,唉声叹气地匆匆回家搬竹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