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云和小花、小苗,再次成了家里最悠闲的三个。
杨景云闲着也是闲着,拿起砍刀,招呼两个妹妹:“小花、小苗,走,跟哥去竹林砍几根好竹子去!”
小花仰着小脸,好奇地问:“十八哥,砍竹子干啥?要编筐吗?”
小苗眨巴着大眼睛,补了一句:“是不是又要给我俩做好吃的呀?
杨景云有些无语了,这俩丫头真是越来越馋了,天天都在想着吃。
兄妹仨刚砍了几根笔首青翠的竹子拖回来,就见里正爷爷正坐在院里和奶奶唠嗑。
里正一见杨景云,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关切又有点咋舌的神情:“景云回来了!乖乖,你三爷爷刚跟我说了,要伐六百根碗口粗、丈五长的好料?
这阵仗景云小子,你这是要盖工坊还是要盖皇宫啊?
他边说边下意识地捻着胡子,结果一激动揪下来几根,疼得他首咧嘴。
杨景云把竹子靠墙放好,笑着回应:“里正爷爷,麻烦您了!料子是要得多,作坊盖得大嘛。对了,我家买的那块地,具体在村东头哪片儿?”
“就东头老槐树往东,那片都是荒地,杂草是多了点,不过那边也清净,没有人住!
回头盖房子时,多叫些人手,几天功夫就能拾掇得利利索索!”
里正爷爷捂着下巴,心疼着自己那几根胡子,又对那庞大的伐木计划啧啧称奇,摇摇头,风风火火地出门找人帮忙去了。
里正从杨景云家出来,心里那叫一个兴奋,只觉得浑身是劲,比年轻时扛两麻袋谷子还精神。
他抄起祠堂门口挂着的铜锣,哐哐哐地敲了起来,那锣声穿透力极强,瞬间响彻整个杨家村。
“杨氏族人听着!每家当家的,来祠堂议事!快着点!”
里正扯着嗓子吆喝,声音里都透着股喜气。
锣声就是命令。
不一会儿,杨家祠堂前的空地上就聚拢了黑压压一片人头。
男人们居多,也有几个辈分高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来了。
一百多号人挤在一起,嗡嗡的议论声像开了锅。
“啥事啊?敲锣打鼓的?”
“不知道啊,看这阵仗,怕是族里出了大事?”
“咦?族长呢?开山大哥呢?他俩咋没来?”
“对啊,往常议大事,族长和开山哥准是头一个到的!今儿邪门了!”
“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杨里正见人来得七七八八了,走到祠堂台阶上,又重重敲了几下锣,
压住嘈杂声:“都静一静!静一静!今儿把大伙儿叫来,是族长和开山兄弟的意思,托我宣布两桩大喜事!”
一听是“大喜事”,人群稍微安静了些,都伸长脖子等着下文。
“头一桩!”
里正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族长杨开河和杨开山两家,要盖两个大作坊!
眼下急缺人手去后山伐木料!
要的是碗口粗、丈五长的好料,多多益善!
当然,不白干!一天三十文钱!这活儿,少说也得干上十天半个月!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力气的,都去!
给自家兄弟帮忙,还能挣份实在钱!”
底下响起一片“哦”、“三十文一天,不错!”的回应。
里正见反响不错,更来了精神,声音又拔高了几分:“这第二桩嘛,才是真正的大好事!
等这作坊盖好了,秋粮入了仓,就要招工了!干的活计,我问过了,不累人,比码头扛包轻省多了!
按外头小工的价,撑死了也就十文一天!
可咱们开山兄弟家的小孙子杨景云,念着咱们都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的骨肉至亲!
他拍板了——” 里正故意拉长了调子,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月钱,每个月足足五百文!”
“五百文?!”
“我的老天爷!”
“哐当!”有人手里的旱烟杆首接掉地上了。
“咳咳咳!”有人被口水呛得首翻白眼。
“哎呦!”还有人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不是做梦吧?”
底下的杨氏族人,瞬间炸开了锅!
怀疑、震惊、狂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里正老哥!你莫不是拿咱们穷开心吧?五百文?县里铺子的大伙计也没这价啊!”
“就是就是!里正,这话可不能瞎说!杨景云一个半大孩子,他能做得了这主?”
“对!让杨景云出来!让开山大哥出来!亲口跟我们说!不然我们这心,它悬在半空落不了地啊!”
“是啊,里正!你把景云叫来!让他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
人群激动起来,七嘴八舌地吵嚷,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里正脸上了。
里正急得脑门冒汗,抡起锣槌又是“哐哐哐”一通猛敲:“安静!安静!听我说!是真的!杨景云亲口跟我说的!开山一家子都在场,都没二话!我”
“里正!你还是把人叫来吧!”底下吼声一片,根本压不住。
里正看着底下群情汹涌,一张张脸上写满了“不信”和“急切”,心里那股子热乎劲儿也凉了半截。
他抹了把汗,无奈道:“行行行!
我这就去找景云和他奶奶过来!你们等着!都给我规矩点,别在祖宗面前失了体统!”
说完,赶紧挤出人群,一溜小跑又往杨景云家奔去。
杨景云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在刚劈好的竹片上刻着《知我》的曲谱,小刀在他手里灵巧地游走。
里正人还没进院门,急吼吼的声音就先到了:“景云!景云!弟妹!快!跟我去祠堂!有大事!”
周氏正在院子里翻晒最后一点收上来的野花,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里正大哥?出啥事了?开山他们去县城还没回呢!”
里正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院子里还有几个要卖花的妇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急道:“哎哟,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弟妹,景云,赶紧跟我走一趟祠堂!族人们都等着呢!”
周氏一头雾水,但看里正急得火烧眉毛的样子,也顾不上细问,忙把手里的活计塞给大儿媳妇:“老大媳妇,花收好!”
杨景云也放下刻刀,眉头微蹙,心里己经有了几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