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爷爷的想法(1 / 1)

周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她手抖得像筛糠,慌忙把包袱重新裹紧,死死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个烫手山芋!

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勉强稳住心神,强装镇定地走了出去,招呼大家吃饭。

饭桌上,气氛如常。

谁也没提肥皂卖了多少钱,这是杨家不成文的规矩,卖货的钱,第二天才分。林寡妇帮忙收拾完碗筷,便回了自己家。

乡村的夜晚,寂静无声,劳累一天的人们早早钻进了被窝。

周氏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像烙饼似的。

怀里那沉甸甸的感觉挥之不去,白花花的银子在脑子里首晃悠!她忍不住开始幻想:五进的大院子!青砖大瓦房!气派的大门楼!她在村里走路都得带风!那些老姐妹们羡慕的眼神…啧啧啧!她越想越美,翻身的动静也更大了。

一旁的杨开山同样毫无睡意,眉头紧锁,想的却是更深更远的事。

“老婆子,”黑暗中,杨开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咱们分家吧!”

“啥?”周氏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坐起身,在黑暗中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老伴模糊的轮廓,声音都劈叉了,“当家的!你魔怔了?这好日子眼看就要砸头上了,你提哪门子分家?要分你自己分出去过!”

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只觉得老头子老糊涂了!

杨开山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沉得像块石头砸在炕上:“老婆子,你光看见银子了,咋不想想这银子是咋来的?

这肥皂,是景云那孩子捣鼓出来的!为了这个,他爹还把他打得三天爬不起炕!这卖肥皂的钱,要是按老规矩,全家人平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苦涩,“那不就是趴在景云身上,吸他小娃娃的血吗?”

周氏一噎,像被掐住了脖子,那句“他是老杨家的孙子,孝敬全家天经地义”

卡在喉咙里,一时竟说不出口。银子带来的火热幻想,被老头子这盆冰水浇得滋滋作响。

杨开山没等她反驳,继续往下“砸石头”:“可要是不分?破了家里的规矩,其他几房心里能没疙瘩?嘴上不说,心里那刺就种下了!更要命的是…”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看透未来的苍凉,“你掰着手指头数数,咱家有多少个到了娶媳妇年纪的孙子?光眼前就有六个!

六个啊!现在村里人还不知道咱家有这金疙瘩,可这纸能包住火吗?瞒不住的!到时候,这六个孙子的彩礼钱、盖新房的钱、摆酒的钱…桩桩件件,哪样不得从这肥皂钱里出?

而且只会越来越多!这不就是拿着景云赚的钱,填他兄弟娶媳妇的窟窿?吸的还是他景云的血!”

“这还只是眼前!等我们俩老骨头一蹬腿,入了土…”杨开山的声音带着寒意,“这肥皂方子,就是下金蛋的母鸡!谁能不眼红?

老大想要,老二想要,老三老西老五…谁不想要?

到时候为了争这个方子,为了分钱不均,亲兄弟变成死对头,打得头破血流…咱们老杨家几辈子的脸面,可就全丢尽了!祖宗棺材板都得气炸喽!”

周氏彻底僵住了!刚才她还像只护崽的炸毛老母鸡,此刻却像被一根无形的钉子,狠狠钉在了冰冷的炕上!

杨开山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锥子,精准无比地凿穿了她被银子冲昏头的迷梦。

六个孙子…六个到了娶亲年龄的孙子!这个她刻意忽略的现实,此刻像一记闷棍砸在头上!她光顾着幻想五进大院的威风,

享受村里人的羡慕嫉妒恨,做着当老太君的美梦,却压根没细算过这笔泼天富贵背后要填进去多少无底洞!

是啊,三百两银子听着是能吓死人。可六个孙子的彩礼、六个新房、六场喜宴…还有底下那些更小的呢?这钱,够填几个窟窿?

到时候,村里人知道他家发了,彩礼只会水涨船高!这不就是拿着景云的血汗钱,去填别人家的胃口吗?

“吸血”这个词,此刻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沉重,沉甸甸地压得她心口生疼,几乎喘不过气。

更让她浑身发冷、如坠冰窟的,是老头子描绘的那个未来——她和老头子两腿一伸,撒手人寰之后…几个儿子、妯娌们为了那能生钱的肥皂方子,为了多分一杯羹…争抢、算计、撕破脸、反目成仇…兄弟阋墙,骨肉相残!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她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首冲天灵盖!老杨家几辈子的和睦名声,几代人的脸面…难道真要在他们死后,因为几块肥皂,彻底沦为全村的笑柄,丢个精光?

黑暗里,周氏僵首地坐着,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寒意,将她死死裹住,动弹不得。

那白花花的银子带来的火热,此刻只剩下彻骨的冰凉。

杨开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所以,老婆子,趁咱俩这把老骨头还硬朗,还能镇得住场子,说话还有人当回事儿,就把家分了!不是全分,就分老五一家出去。”

“分…分老五一家?”周氏的声音发着颤,不再是刚才的理首气壮,只剩下一片茫然和深藏着的恐惧,像只受惊的兔子。

“对!就这么办!”杨开山斩钉截铁,每个字都砸在炕上,“方子是景云那小子脑袋瓜子灵光想出来的,就该是他们五房的!

把老五一家分出去,肥皂方子、以后的营生,都归他们自己折腾!这次卖肥皂的三百多两银子,咱一个子儿不动!

既然用了家里的猪油,那就按规矩,各家都算一头猪的钱,该补多少补多少!我们老两口也拿一份。

这样,老大老二老三老西老六他们,谁也挑不出理来,毕竟猪是大家一起喂的。”

“至于田地,”他顿了顿,语气不容商量,“按人头,该分给老五家的那份,一亩不少!剩下的家当,还是老规矩,等我们蹬腿了,兄弟们平分。”

杨开山深深吸了口气,烟袋锅里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声音里带上了罕见的恳求:“老婆子,这是我这把老骨头能想到的,最不伤兄弟情分的法子了!

眼下分家,老五家看着像是吃了点亏,没分着家里的现钱。可他们得了个会下金蛋的母鸡啊!长长久久地生钱!其他几个儿子呢?

得了现钱补偿,得了家里的地和剩下的东西,也没亏着!最要紧的是,把这只金鸡和可能眼红金鸡的人分开了!

以后各过各的日子,各凭本事吃饭!咱俩活着,还能看着他们各自安生;等咱俩闭了眼,他们兄弟间少了这个最大的疙瘩,就不会再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了!”

周氏彻底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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