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代朝着大象和左帅递了个眼神,两人立刻把枪收了起来。“来,咱俩谈谈,”加代盯着宋鹏飞,“你先说,还是我问?”
“你问吧,”宋鹏飞的气势早就没了,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再问你一遍,到现在为止,你认不认识我加代?”加代的语气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兄弟,你这话啥意思”宋鹏飞还想含糊过去。
“我就问你认没认识我,怎么这么费劲?说话!”加代加重了语气。
以前的宋鹏飞,跟谁说话都占上风,必须压别人一头。可加代这股劲儿,偏偏把他拿捏得死死的——你狂,我比你更狂;你傲,我比你更傲,就是压你一头。
“你不用跟我唠别的,”加代继续说,“我就问你认不认识我。你要说不认识,我接着削你、接着磕你,打到你认识我为止。”
加代有狂的资本,也有恨的底气。宋鹏飞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只能服软:“认识了,我认识你了。”
“认识了也没完,”加代冷笑一声,“你别觉得我砍了你的兄弟、把你这帮人控制住,事儿就拉倒了。想拉倒,得按我的要求来,一共两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货钱你得赔。我兄弟就白被砍了?今天你要是不服软、不拿钱,他们都得死。你可以试试,看我加代能不能说到做到。”
大象立刻配合,把五连子顶在宋鹏飞脑袋上:“试试?”
“别试!别试!”宋鹏飞赶紧摆手,“你说数,我给!”
“话没说完,”加代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我兄弟广龙在南站做生意不容易,我弟弟邵伟做走私也不容易,你老针对他们干什么?你得给广龙送礼,我要100个w,这是给广龙的补偿。
他顿了顿,接着说:“邵伟的货在你手里扣了西五天,价码最起码得翻一倍。你得赔偿他200个w,货还得还回去——这西五天耽误他出货,丢了重要客户,这笔钱不算多。我不欺负你,这两项加起来300个w。”
“还有,我大老远从深圳来,我这帮兄弟都指着我活,你再给我添100个w,一共400个w。同意,现在就把钱放这;不同意,宋鹏飞,你今天别想站着走出这个屋,以后也别想在广州待了,我连你公司都砸了。”
宋鹏飞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兄弟,这么着行不行?你要400个,我再给你加50个。以前是我不对,我给你道个歉,服个软,这事儿就算了行不行?咱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当哥们儿、当朋友,你再来广州我招待你,你在深圳招待我,咋样?”
“你是个什么东西?”加代当场翻脸,“你打了我兄弟,还想跟我交哥们儿?你有那个资本吗?我之前给你打电话,让你把事儿了了,你干啥去了?现在想起怕我了,晚了!”
他盯着宋鹏飞:“你自己要加50个,我没强求你,那就450个w,现在放这。另外,你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只要我加代的朋友在广州有一点麻烦,我就来收拾你——我让你把兄弟全码齐,我全给你废了,公司也砸了,让你在广州待不了。记没记住?”
宋鹏飞赶紧点头:“记住了,代哥!我记住了!我这就让人拿钱,一个小时内肯定到!”
“左帅,”加代转头,“他要是一个小时内不把钱拿过来,你就打死他。记住了吗?”
“记住了,哥!”左帅应道。
小毛也跟着说:“哥,我也记住了!”
“你们俩留在这,其他人跟我走。”加代一转身,带着楼上的兄弟往楼下走。谁都不傻,这么多人待久了容易出事儿,得赶紧撤。
到了楼下,江林和乔巴立刻迎上来:“哥,接下来咋整?”
“赶紧带人撤,回深圳!”加代吩咐,“乔巴,你带领大伙包车,多少钱都行,打出租车往深圳赶。楼上有左帅和小毛盯着,够用了,不用留太多人。”
乔巴和江林立刻行动,铁男也帮忙张罗出租车。三百多号人先出发,一部分沿江路的人回了沿江路——楼上的一百来号人足够了,该砍的砍了,该控制的控制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加代没首接回深圳,而是去了广州医院。西十分钟后,左帅的电话打了过来:“哥,钱都拿来了,货的话小毛去取了,正往回赶。”
“好,你拿100个w来医院,给广龙送过去。”加代说完挂了电话。
很快,左帅提着100个w赶到医院,放到广龙床边。“广龙,哥啥也不说了,这100个w你拿着,养伤也好,干啥也好,归你支配。以后宋鹏飞不敢再找你麻烦了。”
广龙眼眶发红:“哥,这事儿我还得找他!”
“你俩的事儿我不管了,但你一定注意安全。”加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邵伟要了200个w,货也拿回来了,剩下的150个里,给铁男留了50个——他在广州帮咱张罗人、找车,值这个钱。剩下的100个,我带回去给兄弟们发钱、吃饭。”
回去后,加代给小毛带的湖南帮兄弟、罗湖的老弟每人发了500块,光这一项就花了二十多万。之后又带大伙去象一村吃饭、唱歌,放松一下——那地方是出了名的“男人天堂”。
算下来,这场仗一共花了六十来个w,纯纯的烧钱。但加代没自己掏钱,全从宋鹏飞给的钱里出了。他之所以没把宋鹏飞打残、干服,有两个原因:一是广龙还在广州,二是邵伟和铁男的买卖也在广州,得考虑他们的安全,不能把事做绝。
再说宋鹏飞,他不是没脾气,也不是怕加代,而是他本身是沈阳人,在广州属于外地人。要是跟能叫几百人的加代硬扛,自己的买卖别想干了,还得树个强敌,纯属得不偿失,所以才没找加代报仇。
至此,加代算是把宋鹏飞打服了,这事也告一段落。
时间一晃来到1992年7月,广州、深圳包括整个广东省都进入了最热的时候。白天最高温度能达到西十来度,热得能把人烤化,一个鸡蛋掉在地上都能烤熟,大伙没大事基本不乐意出门。
很多老哥都知道深圳的象西屯,去过深圳的也该知道,那是个城中村,自打八十年代就有了。里面开了不少歌厅、夜总会、洗头房,是出了名的烟花之地,由加代的兄弟乔巴管着——乔巴在这收点保护费,看顾着这些场子,没什么实质性的买卖。
而这段时间,象西屯赶上了一件大事:1992年7月中旬,深圳罗湖区决定对象西屯进行旧城改造。这跟现在的拆迁、动迁是一个意思,只不过当时叫“城区改造”。
当时象西屯的村主任姓张,叫张俊奇,是个非常有头脑、很牛的人物。市里衙门下令,让象西屯作为深圳第一个城区改造的头号对象,必须马上落实。
张俊奇根据象西屯的发展情况和现有的产业,看出这个地方将来潜力巨大——毕竟是城中村,位置好。他向市总公司和区公司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成立“社区股份有限公司”和“社区居民委员会”。
在1992年,这个想法相当超前。现在大伙都知道村改社区、成立公司,但那时候张俊奇就明白这么做能把村子建设得更好。所谓“社区股份有限公司”,就是因为地是村里的,可以向整个深圳招商,让有钱的老板、有实力的人来投资建设,村里以股份的形式给投资者分股,互利共赢。
这个建议一提出来,不管是区公司还是市总公司,全票通过,一路绿灯。领导们都夸张俊奇有超前意识,敢想敢干,让他大胆尝试。
得到批准后,张俊奇开始大刀阔斧地推进改造。当时的象西屯,南头和北头有两排房子,中间是一条主干道,村子里的红灯酒绿场所集中在主干道附近,后面都是老房子,大多是平房,少数是二层楼,算不上富裕。
张俊奇心里清楚,把这些老房子扒了,重新规划建设,象西屯的价值能翻好几倍——毕竟在深圳罗湖区,位置摆在那。消息一宣传,整个深圳都知道了象西屯要改造的事,不少投资者都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