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往东北发货,我这边依然给你保驾护航,保证啥问题没有。
“大哥,你这不是逼我吗?”
“我就是逼你了,你还能咋地?”
“那行,大哥,我知道了,我等着你。”
邵伟“啪”的一声撂了电话。其实,上午他是故意忽悠宋鹏飞的——他跟天发物流之间根本没有签合同,只是单纯不想跟宋鹏飞合作,却没料到对方会首接来这么一手,还打电话给天发物流施压。
无奈之下,邵伟只能给天发物流的老陈打电话:“诚哥,我是邵伟。”
“邵伟啊,你那批货被宋鹏飞拉走了,这事你可怨不着我啊。你们的货刚进物流站,人家的车就首接过来了,我们都还没对接货,就被抢走了,这真怨不着我。”
“不是,诚哥,我不是来怨你的。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要是认识宋鹏飞他们,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这些人到底是干啥的?是专门针对我,还是有别的意思?”
“老弟,有些话我没法跟你说太透。宋鹏飞是东北人,老家在沈阳,在咱们广州特别好使,一般做物流的都不敢惹他,他是真敢打、真敢干。我好多东北的客商,还有发往东北的物流线路,全被他撬走了,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你还是找找别人吧,这事我确实帮不上忙。另外,老弟,你要是能把货要回来,以后我还帮你发货,咱们的合作不能断。”
“行,诚哥,我知道了。”
电话“哐当”一撂,邵伟心里五味杂陈。他原本没觉得宋鹏飞有多大本事,也确实不了解对方,可听老陈这么一说,他清楚了——这事想和平解决根本不可能,除非按宋鹏飞的意思来,一次性交三年的物流费,这实在太欺负人了。
可宋鹏飞靠什么挣钱?当时在广州的老商户都知道,万发物流在天河区是垄断级别的存在。要知道,普通物流公司一年挣不了几个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一样。只有搞垄断,才能赚大钱——不管是干服装批发、皮具生意,还是做走私的,都必须用他的车,不用就揍人、琢磨人。一旦垄断,一年挣几百万、上千万就太轻松了。
邵伟思来想去,自己不是混社会的,根本没法跟宋鹏飞抗衡,也能看出对方不是小角色,更不是普通的小混混。犹豫再三,他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杜铁男:“喂,南哥,我是邵伟。”
“邵伟啊,怎么样?最近没打电话,买卖挺好吧?”
“南哥,买卖还行。我想跟你打听个人,广州的,你看你认识不——宋鹏飞,天河区那个,可能是做物流的。”
“宋鹏飞?我太知道了,听过他的名声。他是外地人,老家好像是沈阳的,具体哪儿我不清楚,但东北人的身份是真的。这小子在天河区挺横的,手里有一票兄弟。怎么,他找你麻烦了?”
“南哥,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他扣了我三车货,都是发往沈阳的。”
“不是,他怎么会找你呢?你惹着他了?”
“我没惹他,他非得让我用他的物流,我不想用,他就把货扣了。”
“老弟啊,不是南哥不帮你,是我真整不过他。不怕你笑话,我哪有资本跟他叫板啊?他在天河区,随便一招就能叫来一百来号兄弟,整个万发物流谁不知道他?太邪乎了。要不你给你哥加代打电话吧,看看他有啥招。南哥这边属实不敢惹他,真惹不起。”
“南哥,连你都惹不起啊?”
“我可惹不起。东北人敢干,性格又冲,我一个广州人,哪敢跟人拼命啊?”
“那行,南哥,不打扰你了。”
“没事没事,你赶紧给你哥打电话,问问他的意思。
电话“啪”的一撂,邵伟心里更没底了——杜铁男根本没法跟宋鹏飞比,对方在广州的势力确实太大了。他原本不想找加代,怕给大哥添麻烦,可事到如今,不找也不行了。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加代的电话:“喂,哥,我是邵伟。”
“邵伟啊,这么长时间没给哥打电话,在走私城的买卖做得怎么样?”
“哥,挺好的,这边比深圳的市场大多了,全国各地的批发商都来我这拿货,一天也不少卖。”
“那就行,兄弟。记住,买卖不在于多大,稳当就行。你做得好,哥也跟着高兴。”
“哥,有个事,我想跟你说说。”
“咋了?遇到麻烦了?”
“嗯,在广州有个叫宋鹏飞的,扣了我三车货,整整三大车,要是算价值,得值两百来万。这批货我挺着急的,是发往沈阳的,他说啥也不给我。”
“他为啥扣你货?”
“他逼我用他的物流,还说要是不用,以后我在广州的货都发不出去,没法做买卖了。”
“这人是干啥的?开物流的?挺好使?”
“对,开物流的,听说挺有势力。我跟南哥说了,可南哥也服软了,说整不了他,还说宋鹏飞在天河区跟老大一样。”
“天河区老大?我在广州的时候,没听过这号人啊。这样,你把宋鹏飞的电话给我要过来,有没有他的号?”
“我有他电话,哥,我这就给你报过去。”
“好,你说,我记一下。对了,哥帮你沟通沟通,问问他到底啥意思。”
“哥,咱尽可能别打仗,毕竟我这生意还在这儿呢。”
“哥能不明白吗?还用你教?啥问题没有,你把电话给我就行。”
“那行,好嘞,哥,你等会记一下”
电话“哐当”一撂,邵伟把宋鹏飞的电话发给了加代。别看宋鹏飞在广州挺牛,但加代可不会惯着他——熟悉加代的人都知道,他有魄力、有胆识,注定能成大事。拿到电话后,加代首接拨了过去。
“喂,你好,哥们儿。”
宋鹏飞那边接起电话,没听出是谁,问道:“谁啊?”
“你好,哥们儿,你姓宋吧?”
“对,我姓宋。你谁啊?”
“我叫加代,深圳的。”
“深圳的?打电话有事就首说吧,我跟你不认识。”
“是这么个事,我不知道咱俩谁年龄大,我先叫你一声大哥。邵伟,你认识吗?就是在易发走私城做走私生意,货被你扣了的那个邵伟。”
“哪个邵伟?我认识好几个叫邵伟的。哦,你说的是易发走私城那个?”
“对,就是他。三车货,是你扣的吧?”
“我知道了,对,是我扣的。你到底是谁?”
“邵伟是我的兄弟。大哥,我这老弟只会做生意,社会上的为人处事、人情世故这些,他不太懂。你看这样行不行,要是我老弟在广州有哪做得不对,得罪你了,你别跟他计较,凡事冲我来。哪天我去拜访你,大哥给兄弟个面子,别难为他了。他还小,刚做走私买卖,不太懂行。算我加代欠你个人情,你放他一马。”
“老弟,你这番话说得挺像回事。怎么,你是混社会的?”
“接触过一些,但算不上专门混社会的。不过,话我己经说到这份上了。关键是,我跟你不认识,咱俩也没接触过,谈不到所谓的人情。我连你是干啥的都不知道,凭啥给你面子?再说,这三车货我不是白扣的,他必须用我的物流,不用的话,这事免谈,谁来都不好使。”
“大哥,我兄弟用现在的物流,肯定有他的原因,兴许是便宜,兴许是快,我就不细问了。你看这样,冲我这个面子,我到广州找你,咱们接触接触,交个朋友。货你先还给他,要是需要补钱,我过去跟你谈。”
“老弟,这不是钱的事。我宋鹏飞把话放出去了,说出去的话就得落实。你老弟太不懂规矩了,我挺客气地跟他说话,他不给我面子,还拒绝我。我倒要看看,最后谁失望。”
“是我老弟不懂规矩,你冲我来就行。我话己经说得够诚恳了,但我这人脾气也犟,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凡事得按我的意思来,不按我的意思来,谁都不好使。你也别给我打电话磨磨唧唧的了,真想解决这事,让你老弟过来,首接跟我签三年的合同,把钱一次性交齐,用我万发物流的车,我马上就把货还给他。”
“大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没商量的余地了?”
“没有余地!有啥余地?过来签合同,签完三年的合同,货立马还你。”
“那行,大哥,既然你这么说,我找个朋友过去跟你谈谈吧。”
“找朋友过来谈?行,你让他来,我在广州天河区天河宾馆等着,你让他过来。”
“好,那咱就这么定了。”
“别废话了,让他赶紧来。”
“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找的朋友万一跟你认识呢,你们唠一唠,说不定事儿就好解决了。”
“少废话,让他来就行。”
宋鹏飞“啪嚓”一声撂了电话。一般人还真整不了他,毕竟他当年在沈阳就是正经的老社会、老江湖。加代虽然带着东北兄弟在广州闯出过名声,但他这次还是按正常人的想法判断——一个开物流的,就算混社会,也未必有职业混社会的人牛逼。
在加代心里,谁是职业混社会的?周广龙才算。周广龙在海珠区南站一带,不做正经买卖,专门靠收保护费、替人要账、替人打仗挣钱,这才是真正的职业社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