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吴庸失声叫了出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七三开？先生，您这也太”
“狮子大开口”四个字，他没敢说出口。
“多吗？”秦少琅反问，“吴管事，你还没明白我这酒的价值。”
他走回桌边，重新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以为我卖的只是酒吗？”
“我卖的，是能让军中将士在冬天暖身子的救命汤；是能让达官贵人彰显身份的奢侈品；是能让朝廷增加巨额税收的硬通货！”
“我这酒，纯度之高，点火即燃。用在军中，既能饮用，又能疗伤，还能充当火油。你说，它值多少钱？”
“我这酒，口感爆裂，回味无穷，是天下独一份的滋味。那些王公贵族，喝惯了寡淡的水酒，一旦尝过我的烈酒，你觉得他们还会喝别的吗？这叫建立消费壁垒。”
“我这酒，工艺复杂，旁人无法仿制。只要控制好产量，就能让它奇货可居，价格由我们说了算。这叫奢侈品营销。”
秦少琅每说一句，吴庸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听得心惊肉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些词，什么“消费壁垒”、“奢侈品营销”，他闻所未闻，但话里的意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原本以为秦少琅只是运气好，偶然得到了一个古方。
现在他才明白，对方根本不是什么郎中，而是一个深谙商道、甚至比他更懂如何赚钱的恐怖人物！
这哪里是酿酒，这分明是在打造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而他，刚才居然还想用区区五百两就买断这一切。
简直是可笑至极！
“先生先生大才！”吴庸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对着秦少琅，深深地作了一揖，“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先生恕罪！”
秦少琅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七三开，是我给你的机会。至于县尊那边，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秦少琅的语气恢复了平淡，“你只需要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想合作，就带着诚意来。如果他觉得我秦少琅好欺负，或者想玩什么别的花样”
他顿了顿，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那就让他亲自来蓝田镇，看看张淮安的下场。”
吴庸浑身一激灵，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听懂了这句威胁。
秦少琅不仅不惧怕县尊，甚至已经做好了掀翻桌子的准备。
“我我明白了！”吴庸连忙点头，“我立刻回去禀报我家主人！先生的条件，我一定原封不动地转达！”
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多待，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看似温和、实则比猛虎更可怕的年轻人。
“不急。”秦少琅却叫住了他。
吴庸的身子僵在原地。
只听秦少琅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清河县西山那批货，让他多上点心。最近，黑风寨的耗子，可是饿得很。”
吴庸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上。
清河县西山？
黑风寨？
这几个字眼，每一个都让他头皮发麻。
西山那批货，是“四海通”近期最大的一笔生意，也是他家主人亲自盯着的，极为隐秘，除了商行最核心的几个人，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而黑风寨，更是清河县周边最凶悍的一股匪寇，来去如风，手段残忍，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秦少琅他怎么会知道？
他不仅知道，还精确地说出了地点和威胁来源！
这一刻，吴庸脑子里那点商人的算计和傲慢，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对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刚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可这份从容，在吴庸眼里，已经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恐怖。
这不是什么郎中，更不是什么走了运的乡下小子。
这是一个能将他和“四海通”的命脉，轻轻巧巧握在手心里的存在！
“先生先生的话，我我一定带到！”
吴庸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再也不敢坐着，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对着秦少琅拱了拱手，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
他不敢再多问一句，也不敢再多留一息。
他只想立刻逃离这个院子，逃离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年轻人。
看着吴庸几乎是踉跄着冲出院门的背影，秦少琅的脸上没有什么得意的神色，只是将那杯凉茶的最后一口喝完，然后把玩着空空的茶杯。
想合作，就要有合作的姿态。
想当过江龙，也得先问问他这条地头蛇答不答应。
“琅哥”
一个怯怯的声音从里屋门口传来。
苏瑾扶着门框，小脸上满是担忧。
她刚才在屋里听得心惊胆战，又是县尊又是商行的，每一个听起来都是她们这种小老百姓惹不起的大人物。
秦少琅回过头，脸上的冷冽瞬间消融，换上了一抹温和。
“没事了，一只聒噪的乌鸦而已，被我赶走了。”
他起身走到苏瑾身边，看她小手冰凉，便拉着她走到堂屋的火盆边。
“别担心，天塌不下来。”
他的声音很平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苏瑾抬起头，看着秦少，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砰砰直跳的心总算安稳了些许。
“可是他们会不会再来找麻烦？”
“会。”
秦少琅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隐瞒。
看着苏瑾又紧张起来的表情，他笑了笑，补充道：“不过，下次再来，就不是来找麻烦的了，是来求我办事的。”
他松开手，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刚才跟吴庸那番交锋，看似轻松，实则也耗费心神。
他当然不是神仙，不可能凭空知道“四海通”的秘密。
这些情报，都是他这几天亲自探查来的。
自从决定要将烈酒生意做大，他就没闲着。
白天，他指导老张头他们完善蒸馏设备，处理药材；晚上，他就化身黑夜里的幽灵，将蓝田镇周边的地形摸了个遍。
他的特种兵侦察技能，在这种没有监控和高科技的时代，简直是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