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聪在一众小太监的簇拥下回到养心殿批复奏折。
殿内龙涎香袅袅,十馀名青衣太监如泥塑般侍立两侧。
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圣驾。
朱笔在奏折上勾画多时,朱厚聪忽然搁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朱厚聪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状似无意地叹道:"老了,不中用了,这才批了一个时辰奏折,眼睛就发花。
话未说完,便随手翻开下一本奏折,只见上面"霓凰"二字赫然在目!
他缓缓抬眸,扫视一圈,语气淡然到:"你们之中,有谁识字?
朱厚聪点点头,眯起眼睛看着六人,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龙案。
最年长的太监额头抵地。
“奴婢祖籍廊州,因…”
一个个的回答在大殿内回荡。
朱厚聪的目光却始终锁定在那个自称廊州出身的青衣太监身上。
廊州!
不就是江左盟的老巢嘛!
这样的人,他可不敢放在身边。
那廊州出身的太监原本正暗自窃喜,以为要被重用。
岂料朱厚聪直接把他排在外面了,闻言顿时僵在原地。
下一秒,他便忍不住抬头,却对上皇帝冰冷的眼神。
这才如梦初醒,跟跄退下。
待殿门重重合上,朱厚聪示意剩下的太监近前。
他将霓凰的奏折递给最左侧年约五旬的老太监。
其他人也是,一个个缩得跟鹌鹑似的,生怕朱厚聪会点到他们。
朱厚聪眯起眼睛,声音陡然转冷。
老太监闻言浑身发抖,只得颤巍巍展开奏折。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飘。
朱厚聪靠在龙椅上假寐,指尖轻叩扶手。
老太监颤斗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朱厚聪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五名太监连忙叩首。
“你们说说,让她嫁给谁最合适?
此话一出,养心殿内霎时死寂。
五名太监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连呼吸都停滞了,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们之中,没一个人敢率先说话。
朱厚聪笑道:“说得好,朕重重有赏,说得不妥,朕也绝不怪罪。
这时,最右侧的小太监突然伏地高呼。
啪!
朱厚聪一掌拍在龙案上,神色冷厉的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太监。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那小太监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叩首,额头在金砖上磕得砰砰作响。
朱厚聪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陈纯这才如蒙大赦。
此时中间那名精瘦太监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计较。
朱厚聪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直接抛出一道送命题。
“哦?你说嫁与哪位皇子合适?”
精瘦太监连忙回道:“回陛下,奴婢还未想到。”
朱厚聪自然看得出来精瘦太监的小心思,四个皇子,他自然哪一个都不敢说。
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扫向剩馀三人。
这时,方才念奏折的老太监突然说道:"回陛下,老奴认为,郡主嫁谁都不妥即便是嫁给皇子,也会打破朝堂平衡!
嘶!!
老太监一说完,其馀四人倒吸凉气,眼中满是惊骇地望向这个不要命的老家伙。
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老太监迎着皇帝的目光,浑浊的眼里闪着异样的精光。
他们都不知道,老太监就是要语出惊人。
这世界上不缺聪明人。
显然,他已经猜出来朱厚聪的想法了。
这深宫里,果然藏龙卧虎啊!
聪明人甚多。
老太监身子伏得更低了。
朱厚聪轻唤了一声,指尖在龙案上敲出沉闷的节奏。
“这名字可不怎么好听。”
老太监闻言浑身一颤,额头上瞬间沁出汗珠,滴在金砖上发出细微的"嗒"声。
朱厚聪直起身子,声音陡然拔高。
老太监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精光。
严者,峻也!
嵩者,山之高者!
这分明是无上的恩宠。
他重重叩首,额头与金砖相触的闷响在殿内回荡。
朱厚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但愿你不要姑负这个名字。
接着踱步到严嵩跟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刚赐名的奴才。
严嵩刚站直的身子又弯了下去,却不慌不忙道:"奴婢以为,若能设法让郡主长居京城,就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