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警报在凌晨三点响起。白羽蜷缩在病床上,银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身体在无法控制地颤抖。高热让他颈侧的标记烫得像要燃烧起来。
“398度,”墨影盯着生命监测仪,“星尘感染后遗症爆发。潜伏期结束了。”
白砚翎跪在床边,用湿毛巾擦拭恋人滚烫的脸颊。白羽在昏睡中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冷……”他含糊地呢喃,眼睛紧闭,睫毛在不安地颤动。
“需要物理降温。”医疗官准备冰袋,但被白砚翎拦住。
“我来。”狼族青年脱掉外套,小心地上床,从背后抱住白羽。兽人的体温比人类高,此刻成了最自然的暖源。白羽立刻蜷缩进那个怀抱,脸埋在白砚翎胸口,颤抖渐渐平息。
猎犬红着眼眶站在门口:“怎么会突然……”
“不是突然。”墨影调出数据,“g-47星系的异常能量污染,司令当时吸收了部分。医疗部一直在监测,但没想到爆发这么剧烈。”
白羽在高烧中陷入混乱的梦境。战场、星尘傀儡、扭曲的水晶、还有……白砚翎受伤倒下的画面。他在梦里嘶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在,我在这里。”白砚翎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语,手掌轻抚他的后背。正式标记的链接让白砚翎能清晰感知到恋人的痛苦——不仅是身体的灼热,还有精神上的恐惧。
清晨,高热稍退。白羽短暂清醒,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砚翎……”
“我在。”
“……丢人了。”白羽声音沙哑,“这么狼狈。”
“生病不丢人。”白砚翎吻了吻他发烫的额头,“睡吧,我守着你。”
但病情在午后又反复了。白羽的体温飙到40度,开始出现谵妄症状。他认不出人,只是反复喊着白砚翎的名字,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抓握。
“需要转送星际总院。”医疗官紧张地说。
“不行。”白砚翎抱紧怀里的人,“移动他会更危险。我能稳住他。”
就在这时,赵将军带着几位高层军官来探视。门刚打开,病床上的白羽突然挣扎着坐起来。
“砚翎……”他眼睛半睁,瞳孔涣散,但精准地“看”向白砚翎的方向。
然后,在所有军官震惊的目光中,白羽抓住白砚翎的衣领,用力把他拉向自己,吻了上去。
不是温柔的吻,是带着高烧灼热、绝望需求和绝对占有欲的深吻。白羽的牙齿磕到了白砚翎的嘴唇,但狼族青年没有躲,只是扶住他的后颈,温柔地回应这个混乱的吻。
探视团僵在门口。猎犬的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墨影的数据板“啪嗒”掉在地上。
吻持续了十几秒,直到白羽力竭,软倒回白砚翎怀里。他急促地喘息着,意识依然模糊,但手死死抓着恋人的衣服不放。
“……我的。”白羽在昏睡中嘟囔,“不准抢……”
赵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轻咳一声:“看来……白砚翎同志在这里,白羽司令很安心。”他转身对其他军官说,“探视结束,让病人休息。”
人群退出后,医疗舱陷入诡异的安静。白砚翎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嘴唇还被磕破了皮,但抱着白羽的手臂稳稳的。
“哇哦,”猎犬终于找回声音,“司令烧糊涂了都这么猛……”
墨影捡起数据板:“根据行为分析,高烧状态下本能会驱使个体确认重要联结的存在。吻是确认方式之一。”
白砚翎没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白羽滚烫的脸颊。狼族青年颈间的项链挂坠正闪着深红色的光晕——那是极致担忧和心疼的混合频率。
那一夜,白羽的病情几次反复。每次醒来,他都会本能地寻找白砚翎,确认对方在,然后才能重新入睡。有时候是抓住手,有时候是蹭蹭颈窝,最严重的一次又吻了上去——虽然那次只是轻轻碰了下嘴唇。
“他清醒后会不会记得这些?”猎犬小声问。
“希望记得。”白砚翎轻声说,“我想让他知道,他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在。”
第三天凌晨,高热终于彻底退了。白羽在晨光中睁开眼睛,意识清醒,但身体虚弱得像被掏空。他发现自己整个人蜷在白砚翎怀里,狼族青年靠在床头睡着了,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
白羽想挪开,但轻微的动作就让白砚翎惊醒。“醒了?”沙哑的声音带着惊喜,“感觉怎么样?”
“……像被星舰碾过。”白羽诚实回答,然后注意到白砚翎嘴唇的伤口,“你的嘴……”
白砚翎耳尖泛红:“你……生病的时候,比较主动。”
白羽茫然:“我做什么了?”
“没什么。”白砚翎把他搂紧,“就是确认了几次我还在。”
早餐时,猎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那个“惊天动地的强吻”。白羽越听耳朵越红,最后把脸埋进手心:“我……真的那样做了?”
“千真万确!”猎犬手舞足蹈,“赵将军他们都看见了!司令你当时可帅了,一把抓住小狼崽子就——”
墨影捂住他的嘴:“病人需要安静。”
白砚翎端着营养粥进来,看见白羽通红的耳朵,笑了:“现在知道害羞了?”
“我应该道歉……”
“不用。”白砚翎坐下来,舀起一勺粥吹凉,“我喜欢。病好了也可以继续。”
白羽瞪他一眼,但乖乖张嘴喝粥。喝完一碗后,他轻声说:“我梦见你受伤了,在g-47。我怎么都抓不到你……”
“梦是反的。”白砚翎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在这儿,好好的。”
病愈后的白羽变得有些粘人——虽然他自己不承认。开会时会无意识地靠近白砚翎,休息时尾巴会轻轻缠上恋人的腿。全舰官兵都发现了这个变化,但没人说破。
一周后,白羽彻底恢复。他在舰桥会议上做总结发言,又是那个冷静果决的司令。但会议结束时,他自然地牵起白砚翎的手,十指相扣走出会议室。
身后传来猎犬的偷笑,但白羽没回头。
有些坚强是盔甲,保护自己也隔离世界。
而有些脆弱是钥匙,打开盔甲,让真正重要的人进来。
星空依旧,战舰巍峨。
但曾经孤独的北极狐,终于学会了在生病时依赖,在脆弱时拥抱,在迷糊时……用一个吻确认所爱之人的存在。
爱让人变强,也让人敢于示弱。
而最深的信任,就是敢在你面前,卸下所有防备。
哪怕高烧40度,哪怕当着所有人的面。
因为知道你会接住我。
无论我是司令,还是病人。
无论我清醒,还是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