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翎在医疗舱躺了七天。紫色能量如顽固的毒素，需要每天三次的星尘净化治疗才能缓慢清除。每次治疗时，白羽都会守在观察窗外，尾巴焦躁地轻拍地面。
“您不用每天都来，”白砚翎在第三次治疗后虚弱地说，“舰队需要您。”
“舰队有赵将军。”白羽走进医疗舱，将一袋北极星域特产的冻干浆果放在床头，“你需要这个，补充电解质。”
狼族青年看着那袋浆果，尾巴轻轻摆动：“您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你上次吃营养餐时，盯着配菜里的浆果看了五秒。”白羽拉过椅子坐下，“而且所有犬科兽人都喜欢酸甜口。”
墨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精确数据是873的犬科兽人偏好酸甜味觉刺激。”他抱着数据板走进来，“另外，好消息：异常能量清除进度达到65。”
猎犬跟在后面，端着特制的营养汤：“豹族祖传食谱！大补！”
白砚翎接过汤碗，闻到味道时耳朵抖了抖：“这里面……有草药？”
“放心喝，”白羽说，“墨影调整过配方，适配狼族消化系统。”
四个人在医疗舱里的画面温馨得有些违和——舰队司令、战术专家、侦察精英围着一个见习官。但没人觉得不对，这就是赤狐小队的日常。
治疗间隙，白砚翎开始恢复性训练。最初只是在医疗舱里缓慢行走，后来能到舰桥活动区进行轻度锻炼。每次训练时，白羽都会“恰好”在附近，或是检查设备，或是审阅报告。
“您其实可以正大光明地陪我。”某次训练时，白砚翎一边在跑步机上慢走一边说。
白羽从数据板上抬起头：“我怕影响你专注。”
“您站在那儿，”白砚翎喘着气，“我更没法专注。”
跑步机速度突然加快了一档。白砚翎踉跄一下，白羽瞬间出现在控制面板前调回原速。
“看，”狼族青年笑了，“您还是关心我的。”
“……专心训练。”
第十天，墨影宣布异常能量彻底清除。白砚翎站在医疗检测仪前，各项指标恢复正常，颈间项链挂坠的光晕也恢复成稳定的淡紫色。
“可以归队了。”医生说，“但建议三天内避免高强度任务。”
“听见了？”白羽对白砚翎说，“这三天你负责整理g-47星系的作战报告。”
“是。”白砚翎立正敬礼，但眼睛盯着白羽颈侧的临时标记——那痕迹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当晚，白羽在舰长室加班。数据板上是g-47事件的完整分析报告，那些被控制的北极狐、扭曲的星尘符文、还有水晶里那个诡异的声音……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真相：星尘科技正在被滥用，而滥用者很可能来自北极狐族内部。
敲门声响起。白羽头也不抬：“进。”
白砚翎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热饮。他关上门，将一杯放在白羽手边。
“您说过，”狼族青年轻声说，“等我好了，就……”
白羽放下数据板，抬头看他。白砚翎站在灯光下，银灰色头发刚洗过，还有些湿润。他换上了干净的制服，但最上面的扣子没扣，露出颈侧已经愈合的临时标记位置。
“我记得。”白羽站起身，走向观景窗，“但正式标记不是小事。它意味着信息素永久融合，意味着……”
“意味着我永远能感知到您的状态，”白砚翎走到他身边，“您也能感知到我的。意味着在战场上，我们能成为彼此的后背。意味着……”他停顿了一下，“您不用再一个人扛着所有事。”
白羽转身，看着白砚翎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星光的倒影，还有他自己的脸。
“你知道正式标记后，”白羽轻声说，“如果我牺牲了，你也会……”
“会痛苦，但不会后悔。”白砚翎打断他，“而且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确保那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舰长室安静下来。窗外的星尘网络温柔流淌，像一条发光的银河。白羽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说的话：“真正的守护不是把所爱之人藏在身后，而是并肩站在他身边，一起面对风暴。”
他伸手，指尖轻触白砚翎颈间挂坠。星尘结晶回应般地微微发亮。
“那就今晚。”白羽说。
没有盛大仪式，没有他人见证，只有星光和沉默的誓言。白羽解开军装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颈侧已经淡化的临时标记位置。白砚翎靠近，双手捧住他的脸，额头相抵。
“可能会比上次疼。”白砚翎低声说。
“没关系。”
正式标记的过程比临时标记漫长得多。白砚玲的牙齿刺破皮肤时，白羽确实感到了更强烈的疼痛——但那疼痛很快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取代：温暖的信息素如潮水般涌入血液，沿着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那不是压迫或侵占，而是一种温柔的融合，像两股溪流汇入同一条河。
他能清晰感知到白砚玲的存在：心跳的节奏、呼吸的频率、血液流动的速度……还有那份坚定而炽热的情感，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
标记完成时，白羽腿软了一下，被白砚翎稳稳扶住。两人靠在一起喘息，新的信息素链接在血液中建立、稳固、然后深深烙印进基因层面。
白羽摸向颈侧，那里的齿痕比临时标记深，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那是正式标记特有的能量印记，会随时间变成浅银色，永久存在。
“现在，”白羽喘息着说，“你真的甩不掉我了。”
“从来没想过要甩。”白砚翎吻了吻那个新印记，“您是我选择的一生。”
舰长室的门禁通讯突然响起，是猎犬咋咋呼呼的声音：“司令！墨影又发现了关于g-47的新线索！……等等，您二位的信息素怎么回事？浓度高得异常——”
墨影冷静地打断：“是正式标记完成了。信息素融合度997，属于顶级匹配。恭喜。”
猎犬沉默两秒，然后欢呼：“哇哦！所以现在是不是该叫小狼崽子‘司令夫人’了？！”
白羽：“……猎犬，明天训练场加练三小时。”
“我错了！司令新婚快乐！”
通讯切断后，白羽无奈地摇头，但嘴角带着笑意。白砚翎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新标记的位置紧贴在一起。
“他们一直这样？”狼族青年问。
“一直。”白羽放松地靠进那个怀抱，“习惯就好。”
那一夜，白羽睡了几个月来最安稳的一觉。梦里没有战场，没有低语者，没有扭曲的星尘符文。只有一片温暖的黑暗，和另一个稳定存在的心跳，始终陪在身旁。
清晨，他在白砚翎的臂弯中醒来。狼族青年还在睡，呼吸平稳，颈间项链挂坠闪着与白羽颈侧印记同频的微光。白羽轻轻挪开，走到观景窗前。
星空依旧，但某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他能清晰感知到白砚翎的存在，就像感知自己的心跳一样自然。那不是负担，而是……一种安心的充实。
通讯器亮起，是赵将军的加密信息：“白羽，关于g-47事件的调查报告，中央科学院有重要发现。另外——恭喜。”
白羽回复：“谢谢。一小时后简报室见。”
他转身，看见白砚翎已经醒了，正看着他。
“有新任务？”狼族青年问。
“嗯。”白羽走回床边，“关于那些被控制的北极狐，关于被篡改的星尘科技。”
“那我申请加入调查组。”
“批准。”白羽顿了顿，“但现在，先陪我吃早餐。”
两只兽人并肩走出舰长室，颈侧同样的银色印记在走廊灯光下微微发亮。路过的官兵们看见了，没人说什么，只是微笑点头。
在食堂，猎犬和墨影已经占好了位置。看见他们，猎犬立刻挥手：“这边这边！给新婚夫妇留了座！”
墨影推了推眼镜：“严格来说，标记完成十二小时内仍属于信息素高度活跃期，建议避免辛辣刺激食物。这是营养师特别准备的餐点。”
餐桌上摆着清淡但丰盛的早餐，还有四杯饮料——每杯杯沿都插着一颗小小的浆果。
白羽坐下，白砚翎自然坐在他旁边。桌下，他们的尾巴轻轻缠在一起。
“所以，”猎犬挤眉弄眼，“正式标记是什么感觉？”
“猎犬，”墨影冷静地说，“这是隐私数据。”
“问问嘛！为了学术研究！”
白羽喝了口饮料，看着三位战友——不，是家人。然后他笑了。
“感觉像……”他轻声说，“终于完整了。”
窗外，星尘网络温柔流淌，连接着亿万星辰。而在其中某个节点上，两个灵魂刚刚完成永久的链接。
征途依然漫长，威胁仍在暗处滋长。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独行。
有些战斗需要独自面对，但有些誓言，需要两个人共同守护。
而所有的守护，最终都会化为彼此生命中，最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