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标记后的第七天，白羽颈侧的齿痕已经淡化成浅粉色印记，但信息素链接依然稳定。他和白砚翎保持着工作时的专业距离，但私下里——比如现在，在舰长室讨论战术推演时——距离会自然缩短。
“所以如果敌方从这个角度切入，”白砚翎指着全息星图，“我们可以用‘启明号’做诱饵，实际主力从……”
他话没说完，白羽忽然靠近，鼻尖几乎贴到他颈侧。狼族青年僵住，尾巴不自觉地竖起：“司、司令？”
“你信息素又不太稳。”白羽皱眉，后退半步，“临时标记只能维持一个月，但你最近的周期波动比正常狼族频繁。”
白砚翎耳尖发红：“可能是……还不适应。”
“或者，”白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临时标记不够稳固，需要正式标记。”
这句话让舰长室的空气瞬间凝固。正式标记和临时标记完全不同——那是终身的伴侣契约，信息素会永久融合，甚至会影响后代的基因表达。
“您是说……”白砚翎的声音发紧。
“我只是提出可能性。”白羽转身走向办公桌，但耳朵微微抖动，暴露了内心的波动，“当然，这需要慎重考虑。毕竟——”
门禁提示音突然响起，是猎犬急吼吼的声音：“司令！墨影他不对劲！”
白羽立刻开门。猎犬站在门外，满脸焦急，身后跟着……状态明显异常的墨影。
黑豹族兽人平时总是冷静自持，此刻却脸颊潮红，呼吸急促，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更明显的是，一股浓郁的、带着麝香和薄荷混合气息的信息素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豹族发情期的标志。
“我、我正在数据室整理报告，”猎犬语速飞快，“墨影突然进来，说感觉不舒服，然后就这样了！医疗组说现在腾不出人手，抑制剂库存也……”
白羽瞬间明白了。他看向墨影：“你最近是不是在用什么特殊药剂？”
墨影咬紧牙关，努力保持语调平稳：“用于……提升数据……处理效率的……神经强化剂……副作用……可能包括……”
“包括诱发非正常发情期。”白羽接话，叹了口气，“那种药剂对豹族的神经系统影响尤其大。你应该提前报备的。”
“我……失算了。”墨影靠着墙壁滑坐下去，手指深深抠进地毯，理智显然在迅速流失。
猎犬急得团团转：“现在怎么办？医疗组说至少要半小时才能调配出适配豹族的抑制剂！墨影他看起来很难受……”
白羽沉思片刻，忽然看向猎犬：“你之前说，你和林恩分手了？”
“啊？是、是啊……”猎犬愣住，“三个月前就分手了，她说我太吵……不是，问这个干嘛？”
“因为，”白羽平静地说，“你身上有明显的犬科信息素残留，说明你已经过了发情期，短期内不会再进入周期。而你现在……很清醒。”
猎犬眨眨眼，还是没懂。
白砚翎忽然明白了，低声说：“司令的意思是……猎犬可以帮墨影做临时标记。犬科和豹科的信息素虽然不同源，但可以形成压制性标记。”
“正解。”白羽点头，“压制性标记不如同种族的标记稳定，但至少能撑到医疗组调配出抑制剂。”
猎犬终于反应过来，眼睛瞪大：“我？！标记墨影？！可、可他是豹族我是犬族！而且我们是战友！而且——”
“而且你暗恋他三年了。”白羽冷不丁丢出这句话。
舰长室陷入死寂。墨影喘息着抬起头，竖瞳紧盯着猎犬。猎犬整个人石化，尾巴僵直，耳朵向后撇成飞机耳。
“司、司令你别乱说……”猎犬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没乱说。”白羽调出数据板，划出一份加密记录，“这是三年前‘启明号’的心理评估备份。你在‘是否有暗恋对象’一栏写了‘有’，在‘对象特征’里描述的是‘黑发、冷静、总拿数据板、豹族’。当时全舰符合这个描述的只有一个人。”
白砚翎在旁边小声补充：“而且你每次给墨影带的咖啡，糖度都调得特别精确，是他最喜欢的32甜度。普通战友不会记得这么细。”
猎犬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墨影依然在喘息，但眼神死死锁在猎犬身上，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白羽靠回办公桌，抱起手臂——完全是一副看戏的姿态，“一，等半小时，看墨影在发情期失控中痛苦挣扎；二，给他一个临时标记，然后你们可以好好谈谈这个暗恋了三年的问题。”
“我……我……”猎犬结结巴巴。
就在这时，墨影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豹族在极度不适时会发出的本能声音。这个声音让猎犬瞬间做出决定。
“我做！”他冲到墨影面前跪下，“标记就标记！但是墨影……你得答应我，标记完了不能打死我！”
墨影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抓住猎犬的衣领，把他拉近。两个不同种族的兽人信息素在空气中碰撞、试探。
白羽对白砚翎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退到办公桌后，但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白羽甚至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零食，分给白砚翎一半。
“司令……”白砚翎压低声音，“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白羽淡定地拆开包装，“战友的重要时刻，当然要见证。”
场上，猎犬深呼吸几次，终于下定决心。他双手捧住墨影的脸——这个动作让黑豹族兽人微微一颤。
“那、那我开始了……”猎犬小声说，然后吻了上去。
不是温柔试探，而是带着犬族直接气吻。墨影起初僵硬，但很快开始回应，手指插进猎犬金色的毛发里。信息素在接吻中快速交换，豹族的燥热开始被犬族的稳定信息素压制。
一吻结束，猎犬移向墨影的颈侧。他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白羽：“司、司令……不同种族标记要注意什么来着……”
“避开主要动脉，注入信息素要缓慢均匀。”白羽边吃零食边指导，“注意你的犬齿长度，别刺太深。”
白砚翎忍笑忍得肩膀发抖。
猎犬重新集中精神，低头，张嘴，牙齿轻轻合在墨影的颈侧。墨影身体绷紧，但没反抗。随着猎犬的信息素注入，他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呼吸也平稳下来。
标记完成后，猎犬小心地舔舐伤口，然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完、完成了……”
墨影靠在墙上，手指轻触颈侧的新鲜齿痕。他的信息素已经稳定下来，眼神恢复清明。犬，沉默了几秒，忽然说：
“三年？”
猎犬一哆嗦：“你、你听到了啊……”
“为什么不说？”墨影问，声音依然平静，但尾巴尖在轻轻摆动——这是豹族情绪波动的表现。
“因为……”猎犬挠头，“你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觉得说了会被你当成不专业……而且你那么聪明，我这么笨……”
“你不笨。”墨影打断他，“你只是思维方式不同。还有，我不介意吵闹。”
猎犬愣住：“啊？”
墨影站起身，整理了下凌乱的制服，然后向猎犬伸出手：“我的发情期通常每六个月一次，每次持续三到五天。神经强化剂让这次提前且强度异常。如果你愿意……下次可以提前准备。”
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可以建立正式的周期伴侣关系。
猎犬盯着那只手，看了足足十秒，然后一把抓住，跳起来：“我愿意！当然愿意！别说提前准备，我现在就去学豹族信息素适配理论！”
白羽在后面鼓掌，零食袋哗啦作响：“恭喜。需要恋爱顾问的话——”
“不需要！”猎犬和墨影异口同声。
白砚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舰长室里，两对新确认关系的兽人互相看看，也笑起来。信息素在空气中和谐地交织，不同种族，却莫名融洽。
“所以现在是，”白羽总结道，“我和狼族，你和豹族。赤狐小队彻底变成跨种族恋爱示范单位了。”
猎犬搂住墨影的肩膀——墨影没有躲开，只是耳朵微微抖动：“这说明我们小队兼容性好！”
“数据上确实如此。”墨影一本正经地点头，“不同种族信息素的互补性可以达到……”
“停停停！”猎犬捂住他的嘴，“现在不是分析数据的时候！”
白羽看着打闹的两人，又看看身边微笑的白砚翎，忽然觉得颈侧的临时标记有些发烫。他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临时标记不够稳固，需要正式标记。
也许……是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但那是之后的事。现在，看着战友们终于捅破那层窗户纸，看着舰长室里弥漫的、混杂却温暖的信息素，白羽觉得——
这样很好。
窗外的星河依旧寂静流淌，但“启明号”内部，一些新的故事正在开始。有些意外，有些突然，但所有的真心，都值得被温柔对待。
哪怕过程有点戏剧性，哪怕观众有点多。
毕竟，在星空下，所有的爱都是奇迹。而奇迹，从来不介意被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