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踏在星际指挥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冷硬的回响。白羽站在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前，尾巴紧紧贴在军裤上。
门内传来压抑的争吵声。“整整一艘前卫级！你知道那要多少预算吗？”
副官担忧地看了白羽一眼。年轻的北极狐兽人只是平静地整理着军装领口，那枚银戒在指挥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赤狐小队政委白羽，报到。”他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
门无声滑开。长条会议桌尽头坐着三位将军，肩章上的将星刺得人眼睛发疼。坐在正中的李振雄上将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神锐利如鹰。
“上校。”李上将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凝固，“解释。”
全息投影在桌面上展开，展示着“朔风号”最后的战斗记录。核爆的光芒映在每个与会者脸上，明明灭灭。
白羽立正站好，目光平视前方。“为保全小队有生力量，在重力井封锁下采取紧急突围方案”
“紧急突围？”靠左的赵中将猛地拍桌，“你动用了恒星级战术核弹！把整个边境哨区变成了辐射废土！”
白羽的耳朵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当时情况”
“七十三个亿。”李上将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这是‘朔风号’的造价。这还不包括你炸毁的那个前哨站，以及后续的环境治理费用。”
右侧的钱少将叹了口气，“白羽，你一直是赤狐最优秀的指挥官。但这次”
指挥部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白羽能感觉到三位将军的目光像解剖刀一样落在他身上，试图剥开军装看见他真实的想法。
“有生力量保全率百分之九十三。”白羽陈述道，“所有核心技术数据已备份。阵亡官兵名单已提交抚恤委员会。”
李上将缓缓站起身，走到白羽面前。老将军比白羽矮半个头，但气势却让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告诉我实话，上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到底在找什么？”
白羽的尾巴不自觉地绷紧。他的目光掠过李上将肩后的星图，在那片边境区域稍作停留。
“我在履行职责，将军。”
“职责？”李上将冷笑，“你的职责是完成指挥部下达的任务，不是带着整支舰队在边境线上兜圈子！”
一份档案被摔在桌上。白羽看见封面上的标签——《北极狐：星际拉练事故调查报告》。
“五年了，白羽。”李上将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疲惫，“我们都知道那场事故。但你不能让整个舰队为你的个人情感买单。”
白羽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他闻到了将军身上淡淡的雪茄味，混合着指挥部特有的金属和消毒水气息。
“我认为这次袭击与‘星尘计划’有关。”他突然说。
房间瞬间寂静。三位将军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谁告诉你的？”赵中将厉声问。
白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李上将微微抽动的眼角上，那是人在紧张时难以控制的微表情。
钱少将突然站起身，“会议暂停。”
但李上将抬手制止了他。老将军深深看了白羽一眼，“你知道指控一个绝密计划需要承担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白羽的尾巴终于放松下来，轻轻摆动，“我也知道‘星尘计划’仍在进行。而你们需要赤狐。”
长久的沉默。三位将军用眼神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最后，李上将坐回座位。“白羽上校，记大过一次，停职两周。”他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在此期间，不得离开军区驻地。”
“是。”白羽敬礼，转身走向门口。
在他即将踏出会议室时，李上将突然再次开口：“有时候，上校，最好的归宿就是学会放手。”
白羽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的手抚上门框，银戒与金属轻轻相撞。
“抱歉，将军。”他没有回头，“我做不到。”
门在身后合拢。走廊的灯光将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而他的尾巴依然倔强地扬起，如同北极狐在暴风雪中永不低下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