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血的频率逐渐降低。
从每天三次，
到两次，
最后变成一天一次。
白羽能感觉到身体的虚弱。
持续的失血让他脸色苍白，
嘴唇失去血色，
甚至偶尔会出现短暂的眩晕。
他被囚禁在这个冰冷的金属房间里，
靠着定时送来的、寡淡无味的营养流食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那些穿着防化服的人看他的眼神，
如同看着一个即将被榨干价值的实验品。
他们之间的交谈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基因序列图谱已完成百分之九十八。”
“活性样本储备已达到项目需求阈值。”
“‘钥匙’的实用价值已被充分提取。”
白羽听懂了。
他们从他身上得到了足够多的东西。
他的“价值”……快被耗尽了。
那么，
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像前几个“编号”一样……
被“处理”掉吗？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闭上眼。
脑海中浮现出玉儿的脸，
融野冷峻却可靠的背影，
凌风咋咋呼呼的笑容，
还有404宿舍温暖的灯光……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不甘心。
然而，
他预想中的“处理”并没有立刻到来。
这天，
囚室的门被打开。
进来的不是往常那两名研究员，
而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
眼神冷漠、身形健壮的男人。
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扫描仪器。
其中一人粗暴地捏住他的下巴，
迫使他抬起头。
另一人用仪器对着他的脸和身体，
进行细致的扫描。
红光划过他苍白的皮肤，
深邃的五官，
以及那双即使虚弱也依旧清澈的冰蓝色眼眸。
“啧啧，
底子确实不错。”
一个男人用评估货物般的语气说道，
“虽然虚弱了点，
但稍加调养，
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尤其是这双眼睛……
稀有货色。”
另一个男人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
“评估等级：a。推荐渠道：暗网‘珍兽集市’。目标客户：有特殊收藏癖好的高端买家。起拍价……这个数。”
白羽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
他明白了！
这些人在评估他的……“外貌价值”！
在他们榨干他的科研价值后，
竟然要将他像物品一样卖掉！
卖给那些……有变态收藏癖的人！
愤怒和屈辱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涌！
他猛地挣扎起来！
即使手腕被束带磨破了皮也毫不在乎！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
他嘶哑地吼道，
声音因为虚弱而缺乏威慑力，
却带着不容玷污的尊严。
一个黑衣男人不耐烦地一拳捣在他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蜷缩起来，
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只剩下痛苦的喘息。
“安静点，商品。”
男人冰冷地说道，
“能留下一条命，
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他们完成了评估，
转身离开。
锁门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白羽瘫倒在冰冷的地上，
身体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汗水混合着屈辱的泪水滑落。
他从未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副皮囊，
而陷入比死亡更不堪的境地。
他被彻底物化了。
从一个拥有秘密的“钥匙”，
变成了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绝望，
如同冰冷的潮水，
一点点淹没了他。
几天后。
他被强行注射了镇静剂。
意识模糊中，
感觉到自己被搬动，
塞进了一个狭窄、颠簸、充满汽油味的空间。
像是汽车的后备箱。
他不知道行驶了多久。
当后备箱再次打开时，
他闻到了与之前囚室不同的、
更加潮湿和污浊的空气。
隐约能听到一些压抑的呜咽和铁链拖曳的声音。
这是一个新的囚牢。
比之前更加黑暗，
更加令人窒息。
他被粗暴地扔进一个铁笼子里。
笼子很矮，
他只能蜷缩着。
手腕和脚踝被换上了沉重的金属镣铐。
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
他看清了周围。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或者地下屠宰场。
排列着许多类似的铁笼。
有些笼子里关着其他……
“商品”。
有男有女，
大多年轻，
容貌出众，
但眼神空洞麻木，
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鸟儿。
他们中有兽人，
也有人类。
白羽的心彻底凉了。
这里就是那个所谓的“珍兽集市”的中转站。
他是一个即将被拍卖的“珍兽”。
他靠在冰冷的铁笼栏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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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脸埋进膝盖。
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攫住了他。
融野……
凌风……
你们在哪里……
还能找到我吗？
在这样一个肮脏、
隐蔽、
吞噬了无数希望与尊严的黑暗角落……
他紧紧攥着胸前那枚、
父母留下的、
普通的金属吊坠。
这是他被绑架时身上唯一没被搜走的东西。
这是他最后的念想。
就在这时，
他旁边的笼子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抬起头，
看到一个同样被关着的、
有着猫科兽耳的少女，
正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里，
除了恐惧，
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悲哀。
白羽看着她，
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麻木或绝望的脸。
他不能放弃。
如果连他都放弃了，
那这些和他一样被当做“商品”的人，
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即使身处绝境，
他也必须想办法。
留下线索，
观察环境，
等待……
那或许微乎其微的、
救援的机会。
他冰蓝色的眼眸中，
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钥匙”或“商品”。
他是白羽。
是玉儿的哥哥。
是融野和凌风想要拯救的同伴。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他就不会停止反抗。
黑暗浓郁。
但人性的微光，
从未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