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镜”遗址地下实验室。
烟雾尚未完全散去。
焦糊与刺鼻的化学气味混合。
弥漫在狼藉的空间里。
磐石手中的麦林手枪。
枪口依旧冒着细微的青烟。
稳稳指向烟雾后方。
“结束了。”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在寂静的实验室中回荡。
铁盾拄着残破的盾牌。
勉强站起。
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冷汗直冒。
但他依旧如同一座沉默的山。
封锁住了“烛龙”可能逃向主出口的路线。
幽影则迅速移动到控制台附近。
手中握着一个高频能量干扰器。
防止“烛龙”启动任何自毁程序或隐藏的逃脱装置。
三人。
呈犄角之势。
将“烛龙”围在了中央。
“烛龙”缓缓直起身。
失去了眼镜的他。
眼神显得有些阴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摊焦黑的造物残骸。
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磐石三人。
嘴角。
却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结束？”
他轻轻重复着这个词。
像是在品味着什么。
“你们以为……”
“毁掉一个不成熟的‘初号机’……”
“就能代表胜利？”
他的目光。
越过磐石。
投向实验室某个昏暗的角落。
那里。
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嵌入墙壁的保险柜。
“真正的‘宝藏’……”
“从来就不止一个。”
他的话音未落！
手指极其隐蔽地在袖口某个装置上一按！
咔哒！
实验室角落那个保险柜的门。
突然向内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冰冷的白色寒气。
从中弥漫而出！
与此同时！
“烛龙”猛地向侧后方跃去！
那里！
竟然有一块地板悄无声息地向下翻转！
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紧急逃生通道！
他竟然还有后手！
“想跑？！”
磐石眼神一厉！
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砰！
麦林手枪再次发出怒吼！
子弹呼啸着射向“烛龙”的后心！
然而！
“烛龙”在跃入通道的前一瞬。
身体以一种超越常理的柔韧性扭曲了一下！
子弹擦着他的肋部飞过！
带起一溜血光！
却未能阻止他落入通道！
“呃！”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身影瞬间被通道的黑暗吞噬！
紧接着！
那块翻转的地板迅速合拢！
严丝合缝！
仿佛从未打开过！
“追！”
磐石没有任何犹豫。
就要冲向那块地板！
“队长！小心！”
幽影突然厉声警告！
“那个保险柜！
有高能反应！
极其不稳定！”
她的干扰器屏幕上。
代表能量强度的数值正在疯狂飙升！
磐石脚步猛地一顿！
几乎在同一时间！
保险柜内。
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冰层碎裂般的声响！
紧接着！
一股极其寒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
如同潮水般从柜门缝隙中汹涌而出！
实验室内的温度。
瞬间骤降！
墙壁和仪器表面。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
“是……是低温能量武器？！”
铁盾打了个寒颤。
声音带着惊疑。
“不……”
幽影看着探测仪上那异常的生命信号读数。
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另一个‘东西’！”
更高！”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
保险柜那厚重的合金门。
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猛地撞开！
轰然倒地！
寒气如同实质的浓雾般翻滚而出！
在弥漫的冰寒白雾中。
一个模糊的、更加高大、轮廓也更加……非人的身影。
缓缓地。
一步。
一步。
踏了出来。
它的脚下。
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
紧急逃生通道内。
“烛龙”捂着肋部不断渗血的伤口。
沿着陡峭湿滑的阶梯。
踉跄着向下狂奔。
他的脸色因为失血和疼痛而苍白。
但那双眼睛里。
却燃烧着疯狂与不甘的火焰。
“初号机”被毁。
备用“兵器”被提前激活断后。
多年心血。
几乎毁于一旦！
但他还不能死！
他还有最重要的研究数据！
还有……“北极星”那独一无二的生物样本！
他咬紧牙关。
强迫自己忽略肋部的剧痛。
加快了脚步。
这条紧急通道。
通往遗址后方一片荒芜的山谷。
那里。
藏着一架经过伪装的、具备短途垂直起降功能的小型飞行器。
那是他最后的退路。
通道尽头的光亮已经隐约可见。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
当他终于冲出通道出口。
踏入山谷凛冽的夜风中时。
他的脚步。
猛地僵住了。
瞳孔。
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山谷中。
并非他预想中的寂静与黑暗。
数盏大功率探照灯。
将这片不大的谷地照得亮如白昼！
至少二十名全副武装、穿着与外骨骼装甲的特种士兵。
呈扇形散开。
冰冷的枪口。
无一例外。
全部对准了他！
在这些士兵前方。
站着几个身影。
一个是肩上扛着将星、面容刚毅不怒自威的中年军官。
另一个。
肩膀上缠着厚厚绷带。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但那双暗红与冰蓝的异瞳。
融野！
他居然……也来了？！
而在融野身边。
还站着一个让“烛龙”停止跳动的身影——
白羽！
他穿着病号服。
外面随意披着一件军大衣。
银白的发丝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如同西伯利亚的万载寒冰。
没有任何情绪。
只是静静地。
冷冷地。
注视着他。
像在看一个……死人。
“晚上好。”
“烛龙’先生。”
那名肩扛将星的军官开口了。
声音沉稳。
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或者说……”
“我应该称呼你的本名……”
“林博士？”
“烛龙”的身体。
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们……连他的真实身份都查到了？
“为了等你……”
融野嘶哑地开口。
暗红的独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与……一丝疲惫的畅快。
被抬过来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连接的便携式生命维持仪。
该落幕了。”
白羽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
手中。
握着的不是武器。
而是一个……小小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金属盒。
看到那个金属盒的瞬间。
“烛龙”的脸色彻底变了！
那是……他藏在实验室最核心数据库里的、物理隔绝的备份密钥！怎么会在他手里？！
“很意外？”
白羽终于开口。
声音如同冰棱相互撞击。
冰冷。
清脆。
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以为……”
“毁了实验室……”
“带走玉儿……”
“就赢了？”
他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随着他的靠近。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如同潮水般向“烛龙”涌去！
那不是杀气。
是比杀气更冰冷。
更绝望的东西。
是失去了所有珍视之物后。
从地狱深渊爬回来的人。
才会有的……死寂。
“你错了。”
白羽的声音很轻。
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从你动他的那一刻起……”
“你的结局……”
“就已经注定。”
他举起那个金属盒。
在“烛龙”绝望的目光中。
轻轻。
捏碎。
咔嚓。
如同某种象征的碎裂。
“结束了。”
白羽看着“烛龙”。
说出了与实验室内的磐石同样的话。
但含义。
却截然不同。
“烛龙”看着那被捏碎的密钥。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枪口。
看着融野嘲弄的眼神。
看着白羽那双如同深渊般的冰蓝眼眸。
他张了张嘴。
想说些什么。
最终。
却只是颓然地。
垂下了手臂。
所有的疯狂。
所有的算计。
所有的野心。
在这一刻。
彻底化为乌有。
天罗地网。
早已布下。
他这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烛龙”。
还是成了网中之兽。
两名士兵上前。
动作利落地给他戴上了特制的能量抑制镣铐。
“带走。”
将军挥了挥手。
“烛龙”被押解着。
从白羽面前经过。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
白羽微微侧过头。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冰冷地。
吐出几个字。
付出代价。”
“烛龙”的身体猛地一颤。
却没有回头。
他知道。
这个男人。
说到做到。
夜色中。
他被押上了装甲车。
闪烁的警灯。
如同为这场漫长的追猎。
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融野看着远去的装甲车。
长长舒了口气。
身体晃了晃。
被旁边的医疗兵扶住。
搞定了……”
他嘟囔着。
闭上了眼睛。
终于允许自己彻底陷入昏迷。
白羽则依旧站在原地。
望着“烛龙”消失的方向。
冰蓝色的眼眸中。
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荒芜。
抓住了“烛龙”。
并不意味着结束。
玉儿还躺在医院。
伤痕需要抚平。
阴影……并未完全散去。
他的战斗。
还远未结束。
他拉紧了身上的军大衣。
转身。
向着来时直升机的方向走去。
背影在探照灯下拉得很长。
孤独。
而坚定。
他需要回到医院。
他的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