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生怕许墨不同意，或者怀疑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对视的目光没有躲闪，很坦然
“东西不能带走。”
小女孩立刻点头说道：“好，我带人过来看货。”
“如果有人在你来之前愿意出价3万元，我是不会等你的。”
许墨语气淡淡的说道。
“我很快就回来。”
小女孩转身就钻入人群中，看她老练的样子和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符，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许墨坐回小马扎上，旁边一个地摊的老板凑过来看看他地摊上的东西，然后陪笑道：“小兄弟，你这个瓷器我能看看吗？”
许墨瞄他一眼：“可以，不过要是经你的手碰坏了，你要赔偿我三万。”
“放心，我也不是第一天玩这行业，规矩我懂。”
四十多岁的瘦老板小心的拿起地摊上的一件瓷器看来看去，很认真投入，大概三四分钟的样子他眼神有点亮，又小心放回地摊上看向许墨笑问道：“小兄弟，低于三万你坚决不出手？”
“怎么，你鉴定过也认为是真品？”
瘦老板不确定的说道：“看着大概率是真品，虽然是修复过的，不过还是有一定的价值。小兄弟，我在潘家园这边也认识一些大老板，我给你找几位过来掌掌眼，如果成交了，我拿十个点的好处费如何？”
“超过三万可以，否则免谈。”
许墨直接堵住他的死路，这点文本上的小把戏也想在自己身上用，还真把自己当成摆摊界的小白了。
瘦老板尴尬的笑笑，回到自己的地盘，只是他的目光一直朝这边瞄看，想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有些破旧的手机，不知道给谁发送了条短信。
潘家园的游客不少，看的也多，但是真正问价的人极少，哪怕问了也会被许墨的报价给劝退。
时间大概过去了半小时，那个小女孩终于回来，她还拖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陈老板，我们到了，你快看看，绝对是好货。”小女孩看到地摊上的瓷器都还在，大大松口气。
姓陈的老板先看看瓷器，又看看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的许墨，不由好奇的问道：“这丫头说你的货全权让她处理？”
“当然，你看中哪件直接和她谈价就行，她可以做主。”
“陈老板，你现在放心了吧，我绝对不会骗你。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赶快先掌掌眼，不然其他老板听到风声都赶过来的话，你想独吞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对，我先看看。”
小女孩这时朝许墨眨眨眼，一脸得意。
但是许墨却对她爱答不理，小女孩感觉有点无趣。
中年男人将三件瓷器都看了一遍，似乎有点不信，又从头过来再次仔细看一遍。然后抬头看向许墨，这三件瓷器都是修复过的，而且还挺完整，说明这个年轻的老板手中可能还有其他真正的好货。
“八月，你可以开价了？”
“陈老板，我们也算是老熟人，合作过几次，是不是好东西你心里很清楚。
你是想买其中一件，还是都想买走？”
“单件什么价？三件是什么价？”
小女孩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直接说道：“单件六万，三件都要的话五万一件。”
坐在一边的许墨眼中露出几分玩味的目光，这个叫八月的小女孩是个混迹古玩街的老手。而且她对瓷器的鉴定有一定的功力，对市场行情似乎也挺熟悉，知道怎么去议价。
自己在这么小的时候，也才在静安寺古玩城听雨斋跟着张德丰学习一些基础知识，这丫头比自己强多了。
“八月，开价可不是这么开的，这件修复过的瓷器价值要大打折扣，你就算要宰我一刀也不能太狠。”
陈老板幽幽的说道。
叫八月的小女孩却拿起其中一件瓷器，一脸认真的说道：“陈老板，你仔细看看，这是一件清康熙青花三爪龙纹碗，光是这两条龙纹就能值三万。你自己好好想想，在你的古董店里能找出一件带龙纹的清朝古瓷吗？而且还是三爪龙纹，
这明显是皇家才能用到的御制古瓷。我开价六方是个良心价，如果是完整好的古瓷，那价格直接翻上五倍都不止。”
陈老板竟然还真被说动了，他脸上露出迟疑思考之色。
“八月，三件我都要了，你给我个最低价。”
小女孩秀眉微动，随即说道：“陈老板，我知道你是个实在的人，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给你再优惠五千，十四万五千成交。回头你自己收藏也好，转手也好，一件件卖出去，单价超过六万绝对没问题。遇到喜欢的卖主，可能还会多卖一两万，有的大赚。”
小女孩八月竟然在给他洗脑，而且思路清淅，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八月，你也别忽悠我，这三件瓷器我要了，但是价格我只能出到十二万。
你要是同意，我立刻让店里的人送钱过来，要是不同意，那你再去找其他的老板过来看看。”
“好，陈老板，我们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小女孩竟然能够咬住价格，委婉的拒绝了陈老板砍价，这让许墨又多看她几眼。
“别别，八月，有话好好说嘛，现在赚钱也不容易，我压力很大的。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我是那种胡乱砍价的人吗？”
小女孩故作思考下，轻叹口气道：“陈老板，我再让一点，十三万八成交，
也凑成个吉利好数字。价格到底了，你不下手，我相信在潘家园争的头目血流的人还是挺多的。眼看着天越来越热，我还要尽快的将地摊上的三件瓷器处理掉回家。”
“行，就按照你说的价格，我立刻让人送钱过来。”
十三万八千元，许墨得九方，八月留下四方八，真是暴利行业。
合作顺利，小八月稚嫩的脸上露出璨烂的笑容。她看向许墨，一脸骄傲。
古董店里的人送来一袋子，里面放的都是钱，顿时引起四周无数目光。
“八月，我们钱货两清，这三件瓷器我就都带走了，下次再遇到好货第一时间联系我。”
陈老板兴高采烈的带着修复过的三件瓷器离开，等他一走远，小八月立刻挪步到许墨身边伸出右手：“老板，按照约定，你把多馀的钱给我。”
四周都是人，许墨没有立刻给她，而是轻轻拍拍装钱的袋子说道：“你身上有银行卡吗？我们去银行，我把钱存放到你的个人卡上。”
“我妈妈的卡，知道密码。”
“行，我收拾下东西就和你一起银行。对了，地摊上的其他东西你都仔细看看，哪些还能值点钱，我挑出来单独的保存。”
小女孩八月开心的点点头，蹲下仔细看起地摊上的其他东西，那两件玉器她重点反复看了三遍，而那件辽国时候的银手镯她倒是有点不确定，毕竟辽文化下的首饰纹理大多数看起来都很粗犷，而且市场上能够体现辽文化的古董也比较少。
剩下的东西她快速看一遍，最后说道：“老板，这三件带上，其他的没意思”
“听你的。”
许墨将两件玉器和一件辽银手镯收起来，剩馀的东西直接拨到一边，折叠好那块地毯用的布。
“我们走吧。”
他一走，两边的地摊老板立刻围上来，将他舍弃的稀奇玩意瓜分掉。
八月回头看看，好奇的仰头问道：“你就那么相信我的话？”
许墨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笑问道：“你是八月出生的？”
“是，所以我妈妈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八月，殷八月。”
“你对这里很熟悉？”
许墨慢慢的走着，殷八月跟着一边。
“我就住在附近，从家走路过来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小时候没地方去就喜欢跑到这里。”
“你才多大，你爸妈就不担心你的安全？”
“今年十周岁，我从小就跟着爸爸学武，不怕坏人。”
殷八月很自信。
许墨目光在她背在身上的两根短棍瞄一眼，那不是普通的棍子，而是类似竹节一样的棍子，长约六十多厘米，圆形径长约两厘米多，通体呈现深色木纹理。
“你学的是什么武术？”
“鞭棍，一种特别厉害的近距离实战棍法。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许墨。”
“你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瓷器？”
许墨扭头看向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殷八月想了下又说道，“你如果还想出手家里的古瓷，我可以给你找个更好的买家。”
“如果我真有这个打算，肯定找你。”
“你骗人。”
殷八月突然说道，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怎么骗你了？”
“你都不知道我家具体的地址，又没有跟我要家里的座机号码，你以后怎么能找到我。”
“你说的很有理，那你能给我留一个座机号码吗？
许墨认同的点点头。
“不能，我们才合作一次，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反正我经常在这一片乱逛，不少古董店老板都认识我，你有事去打听下就能找到我。”
许墨一头黑线，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还学会捉弄人了。
“我妈妈的卡开户行就是那个，自助机器上就能存钱。”
“行。”
大概十几分钟后，许墨和殷八月走出自助银行大厅。
“许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许墨正准备走，殷八月文喊住他。
“什么问题，太复杂的我可能回答不了。”
“你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
许墨笑问道：“你是指哪方面？”
“从头到尾的每句话。”
嗯许墨想了下回道：“你对我撒谎，我又没有任何损失。但你一旦开始撒谎，
以后从你口中出来的谎言只会越来越多。为了圆谎，最后你只能活在自己的谎言世界里。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什么事情能做，什么话可以说，我相信你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将来有机会我们再见。”
“好。”
许墨看着她瘦弱的身体融入到潘家园的游客人流中，他没有离开，而是背着包也回到潘家园古玩城。选择一家经营瓷器生意的古董商铺走进去，外面来往的人很多，但里面却只有廖廖三人，看样子他们还都是店里自家人。
“欢迎光临，先生，你要看看什么吗？”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迎上来问道，“我们店里有瓷器，书画，根雕等。”
许墨浅浅一笑问道：“我想向你打听个人，一个大概十岁上下的小女孩叫殷八月，你们可认识？”
那个女店员立刻警剔的打量他几眼：“你找她做什么？”
“你别误会，我们之前有过合作，她说手里有好东西要出手可以到潘家园随便找一个商铺打听下就知道。”许墨从自己包里掏出那块完好无损的玉器给对方看一下，“这块玉蝉要出手，没有好的门路，所以就过来找她了。”
“汉八刀。
”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看一眼就惊讶的说道。
“到底是几刀我不清楚，我就象出手卖掉而已。如果你们不知道殷八月的话，那我就再去其他商铺打听打听。”
“慢，我们自然认识殷八月那个孩子。不过你是要出手这块玉蝉，我们店就能收购的，你可以直接卖给我们店。”
中年男人连忙挽留许墨。
“我之前答应过她的，只找她，谢谢老板。”
许墨作势要离开，哪知中年男人快速说道：“八月那孩子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过来，也不在家。听说她妈妈得了一场大病，好象在京城大学附近的一家医院里治疔，最近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她妈妈，反正我是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那孩子了。”
“她只是个孩子，她爸爸就不能留在医院照顾他老婆？”
哪知老板叹口气：“她爸是警察，因公殉职，已经去世多两三年了。家里的爷爷奶奶说她们母女俩是克星，早就和她们断了往来。”
许墨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我们曾经是邻居，这点破事还能不知道。先生，我是诚心想要购买你手中的这块玉蝉，你缺钱，我店里正好有现金，完全能立刻交易。”
许墨看看手掌心的八刀蝉，问道：“你出价多少？”
“给你最高价，五万。”
屁，老子还能听你瞎忽悠。
许墨只是朝他笑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