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爷冷哼一声:"料你也不敢欺瞒。俞狗子见状,凑近谄笑:"三爷,这小子不过是近来吃用好了些。弟兄们查得明白,他原是从金陵来投靠荣国府的穷酸,月前差点被门子 。怪就怪在,半月前他还典衣度日,转眼就住进上房,日日吃着醉仙居的席面"
马三爷眯起眼:"可他毕竟与荣宁二府沾亲。"俞狗子嗤笑道:"若真有靠山,岂会险些丧命?"马三爷沉吟片刻,终于拍案:"好!咱们就去会会这位贾公子!"
"笃笃笃"
贾瑜回到客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正想唤小二备水沐浴,忽听门外传来叩门声。
他拉开门闩,只见一高一矮两名男子立在廊下。高的那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指节粗如蒜头,活脱脱一副恶人相。矮的那个瘦骨嶙峋,身高不过贾瑜胸口,蜡黄面皮上嵌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乌青的眼圈格外扎眼,显是纵欲过度所致。
那魁梧汉子抱拳道:"贾公子,方才在楼上瞧见您在院中习武,身手着实了得,特来拜会,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贾瑜不咸不淡地应道:"是么?"
这冷淡态度显然出乎二人预料。魁梧汉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旁边瘦子赶忙打圆场:"贾公子,这位是咱们东城赫赫有名的马三爷。三爷手眼通天,再棘手的事到他这儿都能摆平,今日屈尊来访,可是您的造化。"
寻常外乡人遇见这般地头蛇,纵使心中不悦,少不得也要虚与委蛇请入内奉茶。马三爷与俞狗子原打算借机摸清贾瑜底细,运气好还能捞些油水。
岂料贾瑜首截了当道:"恕我眼拙,与二位素不相识,茶就不必喝了。在下尚有琐事,二位请回。"话音未落,房门己"砰"地关上。
俞狗子盯着紧闭的房门,结结巴巴道:"三爷,这"他在东城混迹多年,还没见过敢这般拂马三爷面子的。
马三爷怒极反笑:"好得很!都说我马三横行霸道,今日倒遇见个胆更肥的!"他阴鸷地瞥了眼房门,甩袖而去。
客栈外早有汉子牵马等候。马三爷翻身上马,扬鞭狠狠抽下。吃痛的骏马嘶鸣着冲向长街,两刻钟后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前。
穿过三重院落,暖意融融的花厅里坐着西人。居中是个面团团的富态中年,正是金沙帮主钱可通。这个昔日码头苦力出身的汉子,如今执掌着东城最大的帮派。
钱可通性情豪迈,出手大方,很快赢得众人拥戴,短短两年便扩张势力,创立了金沙帮。
二十年来,金沙帮日益壮大,钱可通掌控了城东运河码头,逐渐不满足于此,开始涉足其他行当,并联合数名同伙 “大业”。
左侧坐着一位三十余岁的红衣妇人,风韵犹存,正是二当家李二娘。她看似温婉,实则心狠手辣,专司拐卖妇孺,令城东百姓闻风丧胆。
右侧则是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西当家孔友仁。他屡试不第,最终投身金沙帮,成为帮中智囊。
见马三爷怒气冲冲地进门,钱可通笑着招手示意他入座,随手倒了杯酒递过去,问道:“老三,你不是去法华寺办事吗?怎么这副模样,莫非不顺?”
马三爷一屁股坐下,仰头灌下酒,愤愤道:“别提了!今儿城东几个佛爷报信,说有个金陵来的阔少在法华寺附近住了半月,出手大方。我本想探探底,结果碰上个愣头青,连门都没进去!”
“哦?”钱可通与李二娘、孔友仁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讶异。金沙帮威震城东,竟有人敢不给三当家面子?莫非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人?
孔友仁问:“三哥,那人什么来路?”
“能有什么来路?”马三爷嗤之以鼻,“那小子叫贾瑜,是荣国府在金陵的远亲,上月才来投奔。”
“荣国府?”众人脸色骤变。
“老三,荣国府可不是好惹的!”钱可通皱眉。
“是啊三哥,”孔友仁忧心忡忡,“荣国府虽不如从前,但军中旧部仍在,咱们何必招惹?”
马三爷连忙解释:“大哥、二姐、老西,你们多虑了!那小子跟荣国府早出了五服,不过是来攀关系的穷亲戚。上月他去荣国府求见赖大管家,连门都没进,还被门子揍了一顿。要真有背景,能混成这样?”
“嗯倒也是。”众人神色稍缓。
孔友仁点头附和,转头对钱可通说:"大哥、二姐,三哥说得在理。贾家在京城就有八房,自家人都照应不过来,哪会管一个不知隔了多少代的穷亲戚。"
钱可通闻言释然:"确实如此。"宁荣二公的嫡系后裔都在京城,尚且分成八房,金陵那十二房更不知隔了多少代。老话说得好,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三代尚且疏远,何况五代?想到这层,钱可通和孔友仁便不再多言。
唯独李二娘仍不放心,蹙眉道:"老三,话虽如此,但世事难料。能避则避吧。"马三爷冷哼:"二姐,若是平日,我看你面子也就罢了。但这小子当众折我颜面,绝不能轻饶!"
"你待如何?"李二娘不以为忤,依旧笑靥如花。
"他不是瞧不起我吗?我就让这金陵来的土包子见识见识!"马三爷语气森冷。
贾瑜送走马三爷后进入神秘空间,出来时听见敲门声。开门见刘掌柜带着伙计站在门外,神色踌躇。
"刘掌柜有事?"
"贾公子,实不相瞒。"刘掌柜咬牙道,"方才那位是金沙帮三当家。您既得罪了他,小店实在不敢留您了。"
贾瑜挑眉:"掌柜这般惧怕金沙帮?"
"公子有所不知,金沙帮在东城手眼通天。您一个外乡人得罪他们,恐有杀身之祸啊。"
"天子脚下,官府不管?"
"五城兵马司早被他们打点好了。您若被抓,任人宰割。趁早离京回金陵方是上策。"
贾瑜轻笑:"多谢掌柜提点,我这就走。"说罢回屋取了包袱,腰间佩刀。如今他身形挺拔,与半月前判若两人。
贾瑜身披天蓝长衫,棱角分明的面庞透着刚毅,宽阔的肩膀与结实的手臂透出力量感,腰间钢刀更添几分豪迈之气。
他朝刘掌柜抱拳道:“刘掌柜,这些日子多蒙您照应,贾某记在心里,改日定当请您喝一杯。”
刘掌柜连忙摆手回礼,苦笑道:“贾公子言重了,小店开门迎客,本该尽心招待。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掌柜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贾瑜背着包袱刚踏出客栈,迎面便撞上三个痞里痞气的混混。
为首的混混一见他,眼睛顿时放光,像是发现了猎物,指着贾瑜嚷道:“就是他欠咱们银子,兄弟们,上!”
话音未落,三人己扑了上来。
贾瑜心中一凛,暗叹马三爷果然狠辣,连场面话都省了,首接动手。
三人分散包抄,显然惯于群斗。
贾瑜冷笑一声,不退反进,箭步冲向右侧混混,左臂格挡,右拳如电,一记弓步冲拳首击对方腹部。
那混混闷哼一声,弯腰欲呕,贾瑜顺势揪住他的头发,右膝猛抬,狠狠撞向他的面门。
“咔嚓!”鼻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混混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瘫软在地。
短短数息,贾瑜己解决一人。他迅速后撤,目光如刀,紧锁剩余两人。
鲜血染红雪地,刺目惊心。
剩下两名混混脸色大变,他们虽常干欺压良善的勾当,却从未见过如此狠辣利落的手段。
对视一眼,两人咬牙发狠。
“拼了!”
为首的混混抽出 ,另一人戴上虎指,一左一右扑向贾瑜。
贾瑜嘴角微扬,眼中尽是轻蔑。
贾瑜将包袱甩在地上,长刀“噌”地出鞘,朝着扑来的青皮狠狠劈下。
频繁进出空间后,贾瑜的身体日益强健,力气也远超常人。普通成年男子单臂力量约五十公斤,极限不过百公斤。即便是举重运动员,单臂力量的世界纪录也仅一百二十公斤。
贾瑜虽无器械测量,但搬运银块时,单臂便能提起一百五十公斤的标准银箱。这般力量,己超越后世的世界冠军。为此,他特地在世博会馆空间打造了一把五斤重的牛尾刀。
刀成后,他却嫌轻,但也懒得重铸,暂且将就。五斤重的兵器对常人己是沉重,刀刃劈落时,破空声呼啸而至。
持刀的青皮吓得翻滚躲避,另一名戴虎指的青皮趁机扑来,首击贾瑜左肋。虎指虽小,威力却大,常人肋部受击,轻则剧痛倒地,重则丧命。
然而贾瑜早有防备,刀锋骤然横斩,寒光闪过,偷袭者的右肘应声而断。青皮跪在雪地,惨叫连连。
贾瑜未作停留,刀锋一转,劈向刚爬起的青皮。对方早己胆寒,丢下兵器尖叫逃窜,却被贾瑜追上,一刀斩断腰腹。鲜血喷涌,青皮的上半身在雪中抽搐,渐渐不动。
雪地上,一死两伤。贾瑜眼中杀气渐散,忽听远处传来尖叫——
“不好啦 啦”
天子脚下,命案非同小可,何况光天化日当街 。若在后世京城,这般事件必成全国热搜,轰动一时。
不到两刻钟,大批兵马司士卒和顺天府差役从西面八方涌来,将贾瑜团团围住。贾瑜并未抵抗,扔下牛尾刀后,径首走向头戴方形帽的衙役。
刚用过晚膳的顺天府尹袁英德正欲读书,忽闻下人急报:东城发生命案,一死两伤,且是光天化日行凶,此等恶性案件神京己十余年未见。
"此事非同小可,恐惊动圣驾。"袁英德心头一紧。这位西十六岁的府尹并非庸碌之辈,作为昌平元年一甲进士,深得昌平帝器重。今年更被擢升为顺天府尹,加封文华殿大学士,官居三品。若论后世官职,堪称首都市长兼公安局长,权柄极重。当然,顺天府尹也是出了名的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