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投就完了
市体育中心篮球馆，最后一天的试训，空气绷得像根弦。留下的人不多，个个眼神都带着钩子。陈烁穿着那件洗褪色的旧球衣，感觉手心的汗能养鱼。
"喂，烁子，别怂啊！"旁边一个这几天混熟了的哥们儿撞他一下，低声说，"那"黑面神"教练看着呢。"他指的是场边那个抱着胳膊、脸板得像块铁板的市队教练。
陈烁扯出个笑，比哭还难看。他偷偷瞄了眼教练，正好对上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头系鞋带，其实鞋带系得好好的。完了，又开始慌了。 脑子里全是高中最后那场球，那个该死的空篮没敢上，传出去被断队友那个失望的眼神，他现在都记得。
热身跑圈，他觉得自己像台生锈的机器。对抗练习开始，他分在蓝队，对位那小子又黑又瘦，跟个猴子似的，窜得快，手还贼贱，上来就掏掉他一个球。
"蓝队5号！陈烁！梦游呢？！醒醒！"教练的吼声跟炸雷似的在场边响起。
陈烁脸臊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越急越乱，下一个回合，机会出来了，他面前一片开阔，可那一瞬间，犹豫的老毛病又犯了——传还是投？投丢了怎么办？ 就这一愣神，机会没了，球勉强传出去，差点失误。
"啧！"他听到队友不满的咂嘴声，虽然很轻，但像针一样扎在他耳朵里。
死球间隙，他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滴答砸在地上。不行，不能这么下去。 他闭上眼，不是想战术，而是想起了老街：王奶奶塞给他热包子时粗糙温暖的手，老吴修琴时那专注的侧脸，晚屿里林晚姐温柔的灯光，周扬哥面包烤糊了那股焦香味，还有沈照野那小铺里，安安静静只有书页声
他直起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啪啪响，把旁边那哥们儿吓了一跳："我靠，烁子你干啥？"
"醒了！"陈烁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不一样了。
再上场，他像换了个人。一次反击，他闷头就往里冲，对面大个子补防，要搁以前，他肯定躲着打或者传了。这次他没有，迎着就跳了起来，在空中别扭地一扭腰，把球勉强搁了进去！球进哨响，还造了个犯规！
"好球！就这么打！"队友冲过来跟他击掌。
防守端，他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住了对位那"猴子"，几次成功的防守，断下一个球后，他一个人撒丫子往前场冲，全场就听见他球鞋摩擦地板的尖叫声，然后是一记用尽全力的单手劈扣！
"砰！"篮筐都在呻吟。
"我靠！烁子你今天吃炸药了？！"队友兴奋地揉他脑袋。
陈烁没说话，只是咧着嘴笑，胸口剧烈起伏，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烧。去你的犹豫，干就完了！
他不再想结果，就是拼。抢篮板时像不要命，在几个高个子中间硬是连续点起篮球，最后死死抱在怀里；为了一个地板球，他直接飞身鱼跃出去，整个人擦着地板滑出老远，球抢回来了，手肘破了一大块皮。
"没事吧烁子？"
"没事！"他爬起来，随便抹了把血，继续防守。
接下来的回合，对面依旧试图用速度强吃陈烁。但这一次，陈烁仿佛预判了他的每一个动作，脚步变得异常扎实和敏捷。
对面一个快速的体前变向，陈烁没有失位，反而如同附骨之疽般紧紧贴住，用身体给予强烈的对抗！让对面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勉强出手，球弹框而出！
陈烁怒吼一声，在长人林中高高跃起，凭借惊人的弹速和意志力，硬生生从对方中锋头顶将篮板球摘了下来！
“回防！”陈烁抢下篮板后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对方半场。队友心领神会，一记精准的长传，篮球如同制导导弹般飞到前场。
陈烁接球，面前只剩篮筐和追防的人。他没有丝毫犹豫，全力起跳，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迎着赶来的封盖，凭借更强的核心力量和决心，将球狠狠砸进篮筐！
“砰——！”
在对面的视角看，他们落地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刚刚还被自己随意拿捏的对手。此时的陈烁，眼神锐利如刀，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场。
“这家伙吃错药了？”
扰地心中惊疑不定，刚才那次对抗，陈烁的力量和决心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接下来的比赛，陈烁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不再只是一个等待机会的得分点，而是化身为球场上的斗士。防守端，他不知疲倦地奔跑、协防，几次飞身扑救地板球，手肘擦破皮也毫不在意；
进攻端，他变得更加果断，无论是中距离跳投还是冲击篮下，都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他甚至开始指挥队友跑位，用嘶哑的嗓音鼓励着每一个人。
自己再也无法轻易突破陈烁的防守，那个曾经犹豫不决的对手，此刻像一堵移动的城墙，坚韧而强大。
比赛进入最后两分钟，比分交替上升，气氛白热化。一次关键的防守回合，陈烁准确预判了对方的传球路线，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抢断！
他运球快速推进，面对对方的层层退防，他没有选择蛮干，而是用一个逼真的传球假动作骗过防守人，顺势切入内线，在对方中锋补防到来之前，用一个柔和的手腕动作将球挑进篮筐！反超比分！
最终，蓝队凭借陈烁下半场天神下凡般的表现，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这场艰苦的对抗。
终场哨响，陈烁一屁股坐在地上，汗如雨下，喘得肺都要炸了，但心里却爽得想大叫。他做到了，他没怂！
集合时，教练挨个看过去，走到陈烁面前停下："陈烁。"
"到！"陈烁立刻站直。
教练看了看他流血的手肘，又盯着他的眼睛："技术糙了点，身体条件也一般。"
陈烁心一沉。
"但是，"教练话锋一转，"后面那股劲儿，还行。知道自己为什么打球了吗？"
陈烁愣了一下，大声回答："知道了！教练！"
"一线队名额满了。"教练语气平淡，"青年培训队，还有个名额。要从基本功重新磨，吃得了苦吗？"
巨大的失落和希望同时砸中陈烁，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吃得了！教练！什么苦都能吃！"
教练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样："嗯。等通知吧。"
从体育馆出来，天都快黑了。风一吹，湿透的球衣冰凉，但陈烁心里滚烫。他掏出手机，第一时间在"老街守护小分队"的群里发语音，声音还带着喘：
"兄弟们！姐妹们！我没进一线队但是！青年培训队，我要去了！！"
消息刚发出去，群里就炸了。
叶知微："啊啊啊！恭喜陈烁！！"（一连串放烟花表情）
林星晚："太棒了陈烁！为你高兴！"（鼓掌）
周扬："可以啊小子！晚上来店里，哥给你烤个"恭喜出道"大面包！"
林晚："（微笑）恭喜小烁，第一步走稳了。"
苏槿："从数据看，青年队是更合理的职业路径起点。恭喜。"（严谨的祝贺）
连沈照野都罕见地回了个："（点赞）"
看着瞬间刷屏的祝福，陈烁鼻子有点酸，又忍不住傻笑。他抬头看了看老街的方向，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暖橙色。
青年队就青年队，从头开始呗。 他想，就像修老街一样，一块砖一块瓦地来。
他甩了甩还在发麻的胳膊，大步朝那个他同样要守护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