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掌门，敢问一句。刚才你在那深渊感悟大道，可知那深渊来历？”
太虚殿主这一次再开口，仍旧面上挂着笑，问的却是个正经问题。
楚云倒也觉得无甚好玩，便是实话实说道。
“那深渊是古时候一位尊者，随意斩出一击，顺手斩灭大敌形成的。”
不，甚至称不上什么大敌，那轻描淡写的模样，怕是完全没把那散发邪道气息的修士放在眼中。
“那被杀之人的尸骨便是成了此方地基，剑痕破碎折叠天地形成秘境。”
太虚殿主闻言，脸色却颇为怪异：“你感悟大道能感悟出这个？”
正经人谁观摩道纹，能看出这道纹来历的？
太虚殿主心中对楚云愈发好奇。
确实想着回去问问楚云师尊，尊上当初在哪捡到这么个徒弟？
各种想法暂且压下，又转过头来，对着楚云再次问道。
“既是如此，清风掌门可曾看出那位尊者是哪位金丹真君？”
这我哪看得出来？
我两世为人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活着的金丹真君。
然而这话说出来实在掉份，楚云只得言辞修饰一下。
他颇为谦逊道：“我实在才疏学浅，对种种修行往事不甚了解。”
不过，他心中也确实不知那究竟是哪位真君。
太虚殿主挑眉看着楚云。
而楚云则是坦然回视。
自己确实不认识那位尊者是谁，而且连他的脸都看不清，就看身形让认人，未免有些太难了。
好在太虚殿主也不计较这个。
“古代大修士之间起了争端，杀个你死我活也是常态，远不似今日这般平和公正。只要不妨害后人，他们愿杀也杀了。”
二人谈话间，就回到了清风山。
楚云心中便是几分感慨：这老东西赶路就是快啊。
要是他去送快递，那不知得挣多少钱。
回了宗门，接下来几日又见不到我那小徒弟，倒是显得冷清了几分。
毕竟宗门之内只有师尊、苏玉柳那姑娘，没了年纪轻轻的赛博剑仙，平日里倒是连点声响都没有。
旁边太虚殿主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清风宗。
在他眼中，清风宗与过去模样毫无差别，尽管已经许久未曾登门拜访，却依旧借着记忆中的模样比对，却是分毫未变。
他听得楚云心声，一旁也是好奇：
快递是什么玩意？
赛博剑仙又是什么？
路过某院时，太虚殿主眯起了眼，朝内院看了一眼，随后颇为欣慰地点点头。
楚云问道：“太虚殿主还懂剑道？”
太虚殿主答：“略通一二。”
“那不知我这弟子剑道天赋几何？”
听得楚云提问，太虚殿主沉吟一阵，便是点头道：“贵宗弟子剑道天赋超绝，他日必为宗师。”
楚云便是回以微笑，也不知这老小子说的是真是假。
就他所知，这位太虚殿主平日里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便是未把吹捧之语放在心上。
楚云领着太虚殿主来到了师尊面前。
待到门口太虚殿主的气息离开之后，院内苏玉柳却仍未收剑，脸上警惕之色愈盛，抬头望天。
二人进门，却见楚云师尊躺在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有进气没出气，气息细若游丝，须发皆白。
太虚殿主见这英雄迟暮的模样，便是长叹一口气，微微摇头，似是惋惜，几乎是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什么人来了？是太虚殿主吗？”
一阵沉默过后，那苍老声音再度响起：“你先出去。”
楚云心中了然：这定是师傅大限将至，想和故人独处。
他百感交集，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良久沉默过后，床上的道人气息衰弱，开口道：“太虚殿主，我宗门没落，楚云又不懂事，还请多多照应。”
太虚殿主便是一步跨到床前，抓住道人的手，语气悲怆。
“尊上哪里的话？您自我踏入仙门以来，便对我多有照拂。即便您大限将至，太虚殿也不会忘了您的恩情，您且放心去吧。”
两人就是如此，在屋内上演了一副病榻床前留遗言的戏码，煞是感人。
一番睁眼说瞎话过后，太虚殿主终于说起正题：“尊上，您可知我太虚殿开山祖师太虚君镇压邪神之处，有个秘境？那是古代尊者与人死斗时随意开辟而出的，您可知道是哪位尊者遗留？”
道人躺在床上不说话，周遭一片寂静，好不压抑。
过了许久，道人才气若游丝地回应道：“是金丹真君。”
太虚殿主不知作何表情，心中想着都说了是位尊者，当然知道是金丹真君，何必让你再重复一遍？
他心中便是明白，对方也在戏耍自己。
太虚殿主心中想起楚云说过的话，说此次是玄元传承，心中也是明悟，那道深渊便是玄元君荡魔之时劈砍而出。
但他真正要问的是，道人如何得知那是玄元君所为？
他知晓对方通于易道，可算天地万物，但玄元君那位格，是他无论如何也算不出来的。
心中固然有些疑惑，老道人转头咳嗽了一下，看上去颇为费力，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模样。
缓了一阵后，他才主动开口解答太虚殿主心中疑惑：“当年我家师尊为清风掌门时，玄元君斩灭一位金丹魔君，正巧路过清风宗，便是上来休憩一二。
“我恰巧在旁听到过二人对话，心中便是将那金丹魔君斩首之处记了下来。
“若是日后有弟子想要寻个机缘，便可让他直面玄元君遗留道纹，增长自身修为。
“至于那地刚好是太虚君磨灭邪神神性之处，只是个巧合罢了。”
当真是巧合吗？
太虚殿主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点头称是。
老道人轻声咳嗽着，一副费力模样。
此时，太虚殿主却是换了一副面貌，神情严肃，不复刚才的哀伤之态。
他迈步走到老道人身旁，一本正经道：“敢问尊上，可知你那徒弟楚云是何来历？”
此问一出，床上老道人气息先是一顿，而后开始变得悠长连绵，不复方才的虚弱之态。
他随即轻声细语道：“游生这孩子当年是个孤儿，不知自家父母在哪，不知他们姓甚名谁，又不愿进济慈院，我便赏了他几天饭菜。”
“后来见他心性不错，又有些修仙资质根骨，于是将他带上山来随我修炼。
“等到他弱冠之年，又为他取了个‘云’字。”
太虚殿主脸色颇冷，便是说道：“尊上知晓我问的不是这个，敢问尊上可知楚云前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