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前的医学水平，完全治愈是不可能的。我能做的只有延缓纤维化速度。
换句话说，只能暂时维持现状。
具体能维持多久，没有先例可循，需要尝试才能知道。
好！能延缓就行！吴二叔猛地站起身，何医生还等什么？缺什么药？我马上叫人送来。
胖子和张起灵闻言同样震惊。
张起灵凝视着何烁的眼睛，微微颔首致谢，右手已按上背后的刀柄。只要何烁开口，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会把药取来。
何烁支着胳膊坐在桌前，苦恼地挠了挠眉角。
二叔，能借一步说话吗？他治好韩菲的事不宜公开，更何况诊室还有监控。
若韩菲血液能抑制肺纤维化的事传开，难保她的安全。
比起富豪正大光明来求血，更怕走投无路之人暗中对韩菲下手。
这事必须私下谈，治疗也得秘密进行。
可以。二叔带他走向商务车。
车内空间宽敞，隔音极佳。外围保镖林立，消息绝不会外泄。
二叔，在说出方案前，我要您保证在场所有人绝不泄密。
作为医生，他更得保护表妹韩菲。若救人要以亲人安危为代价，他宁可放弃。
二叔扫了眼车内的胖子、张起灵——黑瞎子并未跟来。此刻车内仅他们四人。
胖子见二叔和小哥都盯着自己，抬手拍了 膀。他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管不住嘴。
胖爷我今儿把话撂这儿，要是走漏半句风声，就叫我在墓里撞上千年老粽子，永远别想出来！他竖起三根手指郑重起誓。
二叔摸出根铜签递给何烁：我担保，这事就咱们几个晓得。
铜签入手冰凉，何烁突然想起极海听雷那回——薛老板抢了九门某家生意，跑来求二叔庇护。
最后二叔让他顶着铜签捧盏茶出了门。
有这信物在，何烁心里顿时踏实不少。
哎何医生，你咋不防着小哥？胖子不服气地嘟囔，万一是他漏的风呢？
何烁和二叔同时转头看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多余操心。
就小哥那性子，要不是吴斜出事，整天都说不了三句话。今儿破天荒开了几次口，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指望他泄密？不如担心哑巴会唱歌。
吴先生，我反复推敲过抑制肺纤维化的方案。何烁指尖轻叩桌面，有个实验性疗法，但持续时间难以预估。
需要带吴斜回我住处观察。
因为是首创疗法，具体用量和时效都得实时调整。
用量？二叔眉头一跳，随即恍然，那小姑娘的血？
何烁暗自吃惊，不愧是九门当家的，一点就透。
对，我现在去接妹妹，在车上采血做初步测试。
人多眼杂，您几位不必同往。
二叔颔首。没有九门的人跟着，确实更不易惹人注意。
院长目送何烁匆匆离院，转头对值班护士摆摆手。有吴二爷坐镇，谁还会过问何医生的去向？救死扶伤本是医者本分，规矩之外，更有人情。
夕阳把校门前的梧桐树影拉得老长，何烁看了眼手表，放学的铃声正好响起。
何烁向学校说明缘由后，将韩菲接了出来。对外宣称的理由是采集韩菲的血液，用于救治一名百草枯中毒患者。
他选择这个借口，是因为百草枯中毒者必须经过医院洗胃和血液灌流等正规治疗，才能使用韩菲的血液。若私下操作，根本无法救命。因此，韩菲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但抑制肺纤维化的情况截然不同。一旦血型匹配，缺乏医学常识又走投无路的人，很可能会铤而走险。况且，百草枯中毒者相对较少，这种药物也逐渐停产。而肺纤维化患者数量庞大，即便抽干韩菲的血也无济于事。
当然，何烁带韩菲前来，并非直接输血。而是通过技术手段提取她血液中的抗体，再注射给何烁。
车上，韩菲百无聊赖地问道：哥，这次又是哪个想不开的？男的还是女的？长得好看吗？是因为感情问题，还是家庭压力？
此前，韩菲曾用血清救过几名百草枯中毒者，因此对这些情况颇为熟悉。
何烁轻叹一声：小菲，这次要救的人身份特殊。之后你的生活可能会有些变化，要做好心理准备。
特殊？韩菲思索片刻，突然捂住嘴：难道是执行秘密任务的英雄被人 了？那我救了英雄，是不是也算英雄？
见她如此天真地想象，何烁无奈摇头。显然，她对何烁完全信任，从不怀疑他会伤害自己或让自己陷入危险，所以总是往好处想。
两人闲聊间，很快抵达医院。何烁先带韩菲抽血化验，随后安排献血和抗体提取。完成这些后，他返回急诊查看吴斜的情况。
特护病房内，吴斜仍处于昏迷状态。二叔、胖子和小哥等人守在病房。确认吴斜情况稳定后，何烁继续投入工作。
他被分配到处置室协助海洋。室外排着长队，全是二叔的手下。何烁这才发现，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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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衣服后，他们背上、腰间、腿上布满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是新添的伤口，还有些是陈旧疤痕。何烁和海洋忙着为他们处理伤势，一忙就是几个小时。
“老何，你说他们到底是干啥的？神神秘秘的，还伤成这样，该不会是什么不法分子吧？”
“搞不好是道上混的？”
何烁头也不抬，伸手向海洋要纱布：“你听说过文物局混黑道的？”
“？对哦，他们是文物局的。可文物局的人怎么会搞成这样？”海洋满脑子问号，手里的活儿却没停。
何烁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想：“这帮人跟文物局的黑道还真没两样，黑白两道通吃。”
处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何烁以为是护士，开门却发现是胖子。
“何医生，那个血清准备好了，二叔让你过去一趟。”
“行，马上。”何烁给眼前的伤患缝完最后一针，交给海洋包扎，随后跟着胖子离开。
吴斜的特护病房内。
韩菲也在场，毕竟是自己救的人，总得看看长什么样。
为了不让小姑娘紧张，二叔让其他人先出去了，只留自己、小哥和黑瞎子。
有小哥和黑瞎子在，就算真有人来找麻烦，也动不了二叔和吴斜。
“哥！”韩菲一见何烁进来，立刻跑过去，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个大哥哥还挺帅的嘛。”
果然，花痴不分年龄。
“乖，先去我办公室等着，忙完我看能不能送你回去。”何烁不想耽误她的功课。
韩菲摇摇头：“不用，你忙你的。”她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下午没课。
说完，她转身去了何烁的办公室。既然以后想当医生，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也不错。
——
韩菲一离开特护病房，脸上又恢复了冷淡，变回那个带刺的女孩。
只有在何烁和家人面前，她才会露出活泼开朗的一面。
病房内。
何烁将准备好的血清制剂缓缓注入吴斜的静脉，随后静待结果。
所有人都紧盯着吴斜，连何烁也不例外。
这血清的效果是系统计算出来的，肯定有效，但具体会有什么反应，系统没提。
注射后约十分钟，吴斜的手指动了动，接着全身开始抽搐，但心电监护仪并未报警。
二叔和胖子想上前查看，被何烁拦住。
“再等等。”
何烁没让他们靠近，示意护士按住吴斜的四肢防止剧烈抽搐。
需要用药吗？吴靓瞥了眼何烁。通常这种情况会注射安定，但何烁依然摇头拒绝。
吴斜的抽搐可能是药物反应所致。贸然用药恐引发冲突，加重病情。
咳！咳咳——吴斜突然睁眼，撕心裂肺地呛咳起来。
吸痰。何烁按住他肩膀，护士立即操作仪器。
逐渐恢复意识的吴斜环顾四周，试图起身却发现被固定。他发出含糊的呜咽，手指向插管的喉咙。
心电监护仪的曲线正趋于平稳。
复查血常规和肺功能。何烁对吴靓交代，指标正常的话，明早拔管。这将是创纪录的二十四小时内拔管病例。
转向二叔等人时，何烁语气转冷：疗效你们看到了。为安全起见，韩菲必须住我家。若有突发状况，随时联系。
他特别叮嘱护士仅抽取100毫升血液——过量会导致血清活性衰减，影响实验效果。
何大夫您可太神了！胖子勾着何烁肩膀热络道，活像多年老友。走廊里他突然压低声音：那长生不老药您能搞不？
何烁面部肌肉抽动：长生和延寿有区别？
长生真是恩赐吗？想象百年后独活于世，目睹至亲相继离去的孤寂。财富权势终成虚无，自己却沦为实验室里的解剖标本——这样的永生，不过是诅咒。
想要安稳生活，就得学会隐藏自己。频繁更换身份和住所是必须的，否则很容易成为焦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上来，平静的日子将彻底被打乱。
确实。胖子挠挠头，要是你们医生真能研究出什么名堂，我们也不用整天东奔西跑了。
总之今天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事尽管开口，刀山火海胖爷我都给你摆平。胖子拍着胸脯保证。
何烁了解胖子的为人，知道他最重义气。
不用那么夸张。不过要是淘到什么好玉器，可以通知我，我想给老婆买件礼物。话刚出口，何烁突然想到墓里出来的东西可能不干净，连忙改口：算了算了，玉器也不要了，就当两清吧。
他决定还是去商场给贝薇薇买件新玉饰，听说玉能养人，应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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