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烁猛然起身，同一瞬间，冰冷的枪管已抵上他的太阳穴。
真实的枪械，真实的死亡威胁。被枪口锁定的战栗感，何烁首次体验。
车厢内瞬间炸开了锅，当黑洞洞的枪口出现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车顶。尤其是那个夕阳红旅行团，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已经吓得直拍胸口。
照直开！敢耍花样就崩了你！方才擦着何烁衣角走过的男人，此刻正用枪管抵着司机太阳穴。何烁悄悄挪回座位，贝薇薇死死攥着他的袖口，整个人都快缩进座椅缝里。
这对小情侣的普通游客身份反倒成了护身符。但坐在车厢中段的刘仔光和胡容就没这么幸运了——虽然他们穿着休闲装，混在游客堆里毫无破绽。何烁是因为看过《橙红年代》才认出他们，可这些亡命徒是怎么识破的？
兄弟，高速路上玩劫道？胡容突然站起身，吊儿郎当地晃到过道上。既然身份暴露，索性不再伪装。
劫匪猛地拽起前排乘客，枪口顶在那人后脑勺：以为在收费站张网就能逮住我们？被挟持的中年男人裤管瞬间湿了一大片。
刘仔光缓缓起身，双手作投降状：下一个出口早布下天罗地网了。他说话时眼角余光扫过车厢后部的应急锤，带着整车人质，你们觉得能跑多远？
站住！擦着胡容耳畔飞过，在车厢铁皮上擦出火星。所有乘客像被掐住喉咙般噤声，只剩中弹者粗重的喘息。
刘仔光趁机挪到驾驶座附近：别伤人！有什么条件话音未落，劫匪突然调转枪口——这两个亡命徒握枪的手在微微发抖，暴露出菜鸟罪犯特有的慌张。
好的，
刘仔光微微侧身，与胡容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两人嘴角同时扬起一丝弧度。
刹车！他们异口同声喊道。
何烁还没反应过来，车身猛地一顿。两名毒贩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其中一人的 恰好滑到何烁脚边。
接着。
何烁毫不犹豫地抄起枪，抛给已经稳住身形的刘仔光。作为医生，他早已见惯生死，此刻异常冷静。
这沉甸甸的金属触感，与他儿时的玩具天差地别。
刘仔光接过枪时略显诧异。原计划是徒手制服歹徒，现在有了武器自然更占优势。他暗自猜测：莫非这位也是同行？
枪口瞬间抵住毒贩太阳穴。不许动！刘仔光同时用眼神示意胡容控制另一人。
离他们远点。何烁突然起身警告。
为什么？刘仔光保持着警惕。
胡容突然痛呼。时，肩膀被狠狠咬了一口。
几乎同时，刘仔光控制的毒贩也试图撕咬，幸亏他提前得到提醒，立即将对方脑袋按在地板上。
薇薇别怕。何烁牵着贝薇薇走向胡容，见她已制服歹徒。脱衣服，我要检查伤口。他严肃地说道。
（
这名警察竟敢如此口出狂言。若非女警仍压制着毒贩，恐怕何烁早已挨了一记重拳。
我是医师，初步诊断这两人可能携带hiv病毒，即艾滋病感染者。
什么！胡容与刘仔光交换眼神，瞳孔剧烈收缩。
方才毒贩经过时，我闻到特殊体味——这是hiv感染者特有的气味特征。原以为仅他一人染病，但既然他实施了撕咬行为，建议对两人都进行筛查。
艾滋病意味着什么，这是全民皆知的常识。
胡容向刘仔光投去探询的目光，得到肯定回应后终于松开了制伏动作。她褪下制服外套，扯开衣领露出肩部咬痕。虽然皮肤红肿明显，但未见破损，基本可以排除感染风险。
当警方完全控制住两名毒贩后，伪装成司机的警员已将大巴停靠应急车道，组织乘客转移至护栏后方安全区域。
何烁与贝薇薇协助转移伤员。那名腿部中弹的人质被安置在路边草丛中——全车唯有携带急救包的何烁能进行专业处置。他利落地取出止血绷带包扎伤口，弹头留待医院手术取出。
疼死了！轻点！伤员死死攥住何烁手臂哀嚎。【敏感内容较多】
他的举动异常诡异，没有直接冲向人群行凶，而是先划伤自己，随后握着染血的，缓缓逼近人群。
“薇薇，再拿两块纱布过来。”何烁和贝薇薇正忙着为枪伤患者止血。
若非何烁及时发现他那两名同伙携带hiv病毒，他们的报复计划或许早已得逞。
因此，他的刀刃对准了何烁与贝薇薇。
刘仔光察觉到这名年轻人的异样，悄然尾随其后。
“去死吧！”背后时，年轻人突然怒吼，直刺何烁后心。
何烁全神贯注救治伤者，待他反应过来时，已至眼前。
刘仔光迅猛出手，一把扣住男子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眼见计划再度落空，年轻人手腕一转，狠狠划向刘仔光。
此时的刘仔光全力压制对方，已无法闪避。
锋刃划过，在他手臂留下一道血口。
中刀后，刘仔光迅速反制，将毒贩按倒在地。
“哈哈哈！”最后落网的毒贩发出癫狂大笑，“刀上有我的血！你们断了我们的财路，抓了我兄弟——”
“这就是代价！”他扭曲着脸，拼命将流血的手臂往刘仔光伤口蹭去，“没想到吧？我们要报复的就是你们！”
胡容从后方猛踹毒贩脊背，与便衣警察合力将其铐住。
为防止毒贩再度暴起，便衣警察死死踩住他的后背——毕竟没人能保证这疯子不会扑咬他人。
何烁起身时，看见刘仔光的伤口正汩汩冒血。那把沾满毒贩血液的刀，是否已将病毒带入伤口？他无法确定。
“谢谢。”何烁声音微颤。若没有刘仔光阻拦，此刻倒在血泊中的就是自己。
“警察本分。”刘仔光拍了拍他的肩，“救人——医生和警察的天职都一样。”
不知不觉已写到
往日总是何烁对病患家属说救死扶伤是分内之事，如今却从缉毒警口中听到同样的话，这种角色互换让他感到新奇。
但何烁实在笑不出来——刘仔光被歹徒划破皮肤，两人血液直接接触，最令人揪心的是可能感染hiv的风险。
伤得重吗？胡容上前查看刘仔光的伤势，对方摆摆手表示无碍。听着刘仔光标准的普通话，何烁不由想起陈维霆那口带着口音的普通话。
附近有医院吗？我陪你们去处理伤口。
叫救护车了吗？
刘仔光点头：已经联系了，这里离307高速口很近，应该快到了。
话音未落，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
何烁万万没想到大理之行竟遭遇这等意外，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丽江。做完笔录出来时，贝薇薇早已在门外等候。
大神，都处理好了吗？贝薇薇显然受了不小惊吓。
抱歉薇薇，没想到会连累你遇到这种事。笔录做完我们可以走了。
贝薇薇忧心忡忡：那位警官还好吗？多亏他及时相救。听说歹徒自称hiv携带者，专门报复缉毒警他会不会被传染？
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警局门口的台阶上，刘仔光正抽着烟。便服装束配上吞云吐雾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警察身份。但正是这样的伪装，才能让缉毒警深入虎穴。
检测结果出来了吗？何烁让贝薇薇在室内等候，自己坐到刘仔光身旁。
对方摇摇头：等医院通知。看似云淡风轻的神情，却被不断吞吐的烟圈泄露了心事。再铁血的汉子，面对可能感染hiv的职业风险，终究难掩郁结——这不仅关乎健康，更意味着警察生涯可能就此终结。
抱歉，如果当时我没在车上多解释几句，他们可能不清楚血液传播的途径。再说，要不是你挺身相护
何烁此刻真切体会到了被救赎的滋味。若那把刀刺中的是他，虽未必致命，但百分百会感染hiv病毒。
身为医生若染上艾滋，职业生涯必然终结。没有患者敢让罹患艾滋的医者诊治。
而
刘仔光笑着轻捶何烁肩膀：不说他们也懂传播途径。这本来就是毒贩针对我们的报复行动，倒是该谢你及时救了人质。
医院刚来电话，人质因止血及时已脱离危险。你很专业。
自己身处险境还安慰别人？何烁撑地起身：能加个微信吗？或者留个电话？
刘仔光略显诧异：工作性质特殊
我能治愈hiv。何烁直接打断。
治愈？刘仔光先是一愣，继而苦笑：好意心领了，但这病目前
我是帝都医院医生。何烁目光灼灼，家父的药厂正在研发抗病毒血清，很快会有突破。
以医生名义保证，绝非戏言。
对视片刻后，刘仔光终于掏出私人手机互加好友。
登上返程大巴时，贝薇薇望着窗外轻声道：学长，我们回家吧。
吓着了？何烁揽住她肩膀，暗自庆幸女友未被劫持，否则他真会崩溃。
嗯，想一菲姐她们了。贝薇薇将脸埋在他肩头。何烁知道，这丫头是用撒娇掩饰恐惧。
明天最早班机回去。他收紧手臂，在车窗倒影里看见两人依偎的身影。闪烁，将大巴照成流动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