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莫应弃终于穿上了常服,坐在桌前吃着饭菜,而洛永安手里正拿着一个册子查看,洛永宁则是忙着夹菜送到莫应弃的嘴里。
一边除了英红在旁侍候,其他的侍女都被打发到了门外。洛永安一边查看手中的册子,一边回头和英红不时小声吩咐几句。
“婚服不用变,还是原本的那身,对了,头冠不用在意,还……”
听到头冠,有些精神恍惚的莫应弃突然回过神。也是奇了怪,这么折腾自己只是精神疲惫,可身上……却好象是更有力气了一般。
甚至哪怕昨夜情到深处,莫应弃都已经放弃了思考,任由着自己放纵,可醒来后……他竟然也只是腰腿微微酸痛,可体力很快就恢复了。
他不止一次想问这姐妹二人是不是给自己吃啥了,可问题这三天三人几乎都是同吃同睡,而且吃……也没吃多少东西。
就是叫水叫的,有点儿多……
“永安姐,头冠还是我来吧。”
莫应弃连忙开口,按大兴婚嫁的规矩,头冠一般都是男方送过去,头冠越是贵重,越显得夫家对妻子的在意。
虽说驸马和入赘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洛永安和洛永宁压根就不提此事,大内也是一直强调是嫁公主。既然如此,总不能这最重要的头冠,自己也分文不掏让她们处置吧?
“应弃你别想这些,头冠是半年前就已经让人订制的。”洛永安笑了笑。“姐姐们嫁你,从来就没打算让你费心,包括一应事宜我和永宁从你入京城开始就在筹备了,还好,父皇母后,还有两位皇兄都帮了不少忙。”
英红在一边差点儿就没憋住笑,这能不帮忙吗?听到您二位出嫁,官家和娘娘不好说,二位王爷那都在自己府上放鞭炮了。
“这……行吧。”
莫应弃有些心虚,可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自己就是总觉得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成婚,总想做点什么,可事到如今这人才想明白,自己是娶公主,不是娶寻常人家的小姐姑娘。
“应弃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啊?”洛永宁看莫应弃精神又有些恍惚了,连忙关心地问。“不然我和姐姐等会儿陪你午睡一会儿,怎么样?”
“那个,二公主,您要不还是让驸马爷自己休息吧?”英红实在看不下去了。“您不是,不是还要和大公主一起去看结婚用的首饰吗?”
虽说所有人都希望这姐妹两个和莫应弃赶紧锁死,但哪怕是铁打的,您二位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再说,您二位那是陪他午睡吗?当奴婢的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们!只怕午睡着午睡着,就不知道又要做什么了!
也多亏公主府是个铁门栓,从上到下,哪怕是厨房烧火做饭的婆子都是鹧鸪天的人,不然就这点儿风流韵事,只怕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
可就算如此,如今外面也是风言风语,毕竟莫应弃进了公主府,这都三天没出门了,二位嫡公主也是连拜见皇后都免了,就算没个什么确切的消息,可你也架不住别人乱想乱猜啊?
“倒也不用,我想出去一趟其实……”莫应弃这会儿总算是完全回过神了。“衙门那边虽然让我休了假,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自己在这儿待了三天,什么消息都听不到,甚至他这三天感觉除了洛永安和洛永宁,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眼前这两个女妖精。
“应弃,衙门没了你也没事的。”洛永安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你看看你这三天如此辛苦,就别忙了吧?不如和我还有永宁去造办处看看,首饰什么都是母后吩咐他们打造的,你是要成婚的人了,什么事都等大婚之后再说好吗?”
莫应弃倒也不是真的这么尽职尽责,也没自大到自己在京城有了些名头就觉得镇抚司没了自己就塌了,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你是担心你那两个兄弟吧?”洛永宁摸了摸他的手心。“放心,已经和方公公说过了,有方千户在,真有事他会派人通知我们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吗?”
莫应弃仔细想了想,好象也确实这样。左右自己如今也休了假,就是真出什么事,只怕最后也是方伯文去和赵吉光打擂台,他一个总旗就是在那儿也没什么意义。
“对了,应弃,还有个事要告诉你一下。”洛永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我叔公已经出任两江总督,今天应该就已经到任了。”
莫应弃有些意外,沉宪,如今沉国公的亲弟弟,文武双全。先帝就曾评价他为文能治国安邦,武可平定天下。才华不亚于自己继任国公的亲哥哥,且对朝廷,对官家也是忠心耿耿。
“不对吧,沉部堂不是任兵部侍郎,怎么会……”
“父皇的意思,是叔公兵部侍郎的官职不变,同时兼任两江总督。”洛永安说到这里也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两江之地本就富庶,更是重中之重,父皇也是担心这个位子落到大相公门生的头上,最重要的是……你那位亲生父亲这些年一直都在等这个缺儿,父皇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张嘉言虽然不是个人,可政绩卓越,这些年任布政使也是挑不出错处。但若真的提拔他任两江总督,只怕日后官家要压制周大相公一派就更困难了。
而让沉宪过去,哪怕是他周大相公也是挑不出一点儿的毛病来。沉家一门忠烈,位高权重,沉宪本人不仅战功卓越,更是科甲出身,才华横溢。
比起莫应弃的震惊,此刻的张嘉言脸色是真的极其难看。面前穿着常服的沉宪头发半白,蓄着胡须,可完全没有任何邋塌的感觉。
即使年过半百,仍旧神采奕奕,眼睛微微眯着,但张嘉言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
“张藩台,这是官家让我带来的,你上的折子。”沉宪的声音不大,可却充满了威严。“您要不要拿去看看,官家和您说了什么?”
张嘉言咬了咬牙,可还是强撑着笑道:“沉部堂,您舟车劳顿,刚来就召见下官,只怕不是为了让下官看官家的批阅那么简单吧?”
“就这么简单,张藩台以为呢?”沉宪的眼睛疼突然睁开,目光凌厉如刀一般扫过了张嘉言,看得他全身发毛。“您还是先看看,看完,咱们再继续聊。”
张嘉言咬了咬牙,可没办法,沉宪在先帝晚年就和他兄长一样,被先帝重用。国公的亲弟弟,如今更是位高权重,压的自己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奏折打开,张嘉言却愣住了,上面什么都没有。自己怎么送上去的,如今又怎么送回来的。
“看懂了吗?”沉宪玩味地看着他,面带微笑。“张藩台,陛下的意思,您懂了吗?”
“沉部堂,你这是何意?”张嘉言心里有些徨恐,可还是强行镇定地开口。“官家并未给我任何批示……”
“对喽,什么都没说,这就是旨。”沉宪冷笑着。“驸马如今和二位嫡公主成婚在即,你张家和这件事再无任何干系,和驸马,也没有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