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永宁回来的时候,已然换了一身新的衣裙,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她一下就扑到了莫应弃的怀里,头轻轻蹭着他的胸口,一脸开心和满足:“还是应弃好,只要抱一下就能把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紧随而来的英红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二公主,做人要有良心,那您刚刚活生生打了个半死的人……就只是打着玩是吧?
您打着玩不打紧,可别老是难为我们啊?这会儿了您在这驸马爷能让您把烦恼忘记了,您亏不亏心啊?
心里再如何抱怨,可英红也只能跟着善后。说句大不敬的话,对这两位公主殿下,英红是一直都当亲女儿一样护着,她们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自己都会尽力去办,去做。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洛永安颇有深意地看了看自己妹妹。“和你说了要带应弃去捞鱼,还拖拖拉拉的。”
“哎呀,那不是不小心衣服上落了泥土,不想让应弃看到嘛。”洛永宁仿佛一只慵懒优雅的小猫,在莫应弃的怀里撒着娇。“那咱们快去吧,那边马球会上有没有什么不错的彩头?”
“回禀二公主,周大相公的侄子周锦安赢了一场,得了一根金丝凤钗。”一名侍女微微俯下身回禀。“他,他和皇后娘娘请求,想送给大公主,做新婚贺礼。”
莫应弃愣了愣,有些意外那个周锦安会做这种事。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刺骨的寒意,莫应弃下意识地回头,那股寒意完全消失了,只有洛永安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母后怎么说?”
“娘娘说,二位公主不日将和驸马成婚,轻易不受外男之礼。”侍女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只是那周寺丞性子有些执拗,一再表示对大公主人品极其钦佩,并说……说……”
“有什么你就大大方方说出来!”洛永宁在莫应弃怀里不悦地说道。“吞吞吐吐,烦死个人。
“奴婢不敢,只是那周寺丞当众说什么当初求娶嫡公主不成,如今公主执意要嫁镇抚司一总旗,虽于礼法不合,但为臣子者仍要,仍要尽到心意……”
啪地一声,洛永安手中把玩的一根箭矢被她生生折断,洛永宁更是从莫应弃怀中离开,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对英红吩咐:“立刻,马上,把这贼人拿住!”
“算了,何必在意?”莫应弃倒是表现得很坦然。“这人也就只能这么恶心恶心人了,官家暂且都要忍着那周大相公,我又何须在意他怎么说?”
莫应弃是真不在意,确切地说他就没把这周锦安放在眼里。真那么有本事,就让官家真的废了镇抚司,可他又做不到,甚至几次被官家训斥。只是因他是周大相公的亲侄子,每次虽说去给飞鱼卫添堵,可也是有大理寺公文在手,最多就是恶心恶心人。
可除了徐凤章那一次,周大相公为了保住徐凤章,动用了内阁手印,馀下哪一次他都只能看着飞鱼卫执行公务。
说他勇,他又不敢真的和飞鱼卫发生实际上的冲突,毕竟飞鱼卫特殊情况下可先斩后奏,逼急了真就直接动武杀了他和那些差役都是活该。
说他怂,每一次又明知越不过皇权特许四个字,偏偏还非要带着差役过来找晦气。说实话,这一年来和他打了几次交道,莫应弃都快把他当狗逗了。
他是说不过,又不敢动手,动手了他也知讨不到便宜,和严格筛选,心狠手辣的飞鱼卫比,大理寺的差役就不过只是一群待宰的牲畜罢了。
“母后怎么说?”
洛永安仍旧保持着自己的温柔得体,声音听上去也没有任何的波澜。可除了莫应弃,其他人都清楚,这个状态下的洛永安才更可怕,因为她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娘娘,娘娘命人抽了他二十个耳光,还当众说,说若不是因为他是周大相公的侄子,寺丞都轮不到他来做,驸马爷凭自己本事,这一年为朝廷清除逆王党羽,而他明知如此还多次干涉,其心可诛。”
侍女的双腿都已经开始发抖了,虽说洛永安不会处罚她,可她还是很害怕:“说他不辨是非,还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噗地一下,莫应弃和姐妹二人都笑出了声,洛永安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母后已经如此羞辱过他了,我也就不计较这些了,走吧咱们快速捞鱼,一会儿马球会结束了,母后就要回宫了。”
罢了?怎么可能?洛永安只是想到了更好的点子折辱他罢了。一个嘴上大义凛然,可自身却靠着自己伯父才入仕途的人,一个小肚鸡肠在这种场合拿着莫应弃的官职和投身镇抚司的事故意做文章。
更重要的是,他敢对付莫应弃,这一点就足够了。
小河确实清澈见底,莫应弃甚至看到了里面一条条鱼儿游过。过去在北境,冬季极其啊漫长,象这样的情景很少能见到。
那时他们三人就会拿着桶,跑到河里去捞鱼,然后回来后洛永安会亲自下厨给他做捞鱼吃,剩下的会做成鱼汤。
“应弃,快来,这河水凉凉的!”洛永宁性子活泼,直接脱了鞋袜就踏入了水中。“英红姑姑,帮我准备个桶,我要好好捞几条鱼,让姐姐给我和应弃烤着吃!”
洛永安一边握着团扇,一边气笑了:“拿你姐姐当什么了,老妈子啊?真是,你快捞,应弃你别管,给你做多少姐姐都愿意,她不出力还想白吃,美得她!”
“我也下去吧,永宁姐每次都是瞎闹,最后捞鱼最多的还是我。”莫应弃也只是无奈笑了笑。“永安姐,你在这等等,一会儿我们就上来。”
说着,莫应弃也脱了鞋袜,挽起衣袖和裤腿,轻轻踏入了河流之中。洛永安一脸笑意,吩咐人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河边静静地看着在河水里嬉戏打闹的二人。
“真好啊,他又回到我们身边了……”洛永安轻轻挥着团扇。“英红姑姑,给应弃做的婚服进度如何了?”
“回禀殿下,都准备好了。”英红点头回答着。“大婚之事都筹备的差不多了,官家也从大内拨了人来,还调动了禁军。”
“将流程再确认几次,还有通知咱们的人,务必在暗中盯着,不可以出差错。”洛永安平静地诉说着。“还有,务必要盯住了江浙那边,如今还不是时候。”
“是,殿下放心。”英红点了点头,可随后又有些好奇地问。“虽说暂时动不了周大相公,可那张家远在江浙,要对付他们轻而易举。”
“应弃想自己报复张家,我只需推波助澜就好。”洛永安看着河里的莫应弃,眼神中带着痴恋,还有一丝压抑着的……特殊情愫。“我男人要什么我都会给他,他不愿意做的我替他做,他想亲手做的,我只要让他目的达成就好了。”
英红没有再问下去,这就足够了,洛永安在意莫应弃,对他无比纵容,那她们就只需充当好她的爪牙即可。
“殿下,周公子求见。”一名侍女匆匆走过来,小声对洛永安说道。“他,他说,想亲手将贺礼送给您……”
“好啊,那让他来吧。”洛永安笑了笑,眼中一抹猩红闪过。“真是个可悲的杂碎,一副痴情的样子给谁看?”
“殿下莫要为这人生气,大不了我去打发了他。”英红阴狠地开口说道。“今晚就要动手了,殿下没必要为了他浪费心神。”
“不啊,还是要见见的。”洛永安却似不在意一样。“伤人之前,先要诛心,这样他受伤的时候……才会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