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从辛然然手里接过一颗糖球,放进嘴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有些疑惑不解。
满脸都写着,不酸呀!眼神也格外真诚,一双水润的眼睛,就这样望着她
嘿!辛然然不信邪,抓起好几颗颗糖,又从花满楼塞嘴边进去。
花满楼含着糖,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仓鼠,神色依旧没有变化。
辛然然看了眼糖纸包,看了眼花满楼,挑了一个最小的放到唇边,轻轻含到嘴里。
她迅速把糖咬破,靠着那一点甜味,才缓过来。
谁再说花满楼口味清淡,她和谁急。
辛然然宣布,全场最能吃酸的人找到了,就是花满楼。
“下次别说我爱吃酸了,我吃的酸是酸甜的酸,你才是真的吃酸。”
辛然然拍拍花满楼的肩膀,花满楼口味可以更新了。
他可真是来对地方,不带个200斤醋回去,都算白来。
“咱们来的路上有家宁化府,先拉一车回苏州吧!”
“花兄,不如再喝口茶,光吃糖容易糊嗓子。”
无情眉眼带笑,提起茶壶,给花满楼添茶。
“多谢。”
花满楼捧起茶杯,一边腮帮子鼓起,对着无情举起茶杯,然后喝下,嘴里糖咬的嘎嘣嘎嘣的,大概是含着太累了。
辛然然的注意力,已经被前堂升堂的动静转移走了。
惊堂木响起,便是包大人雄浑有力的声音,衙役的齐声呼和。
辛然然微微侧过一些身子,才能看着包大人的全貌。
包大人微微有些发胖,眼神却十分锐利,气势昂扬,确实有点黑,但是还好,放夜里还是能瞧得见人的。
“月牙,月牙。”
辛然然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瞧着包大人,那个月牙标记呢,是她离得有点远吗?
黑都有了,难道还能少了月牙吗?
“什么月牙?”
无情推着椅子靠近辛然然,就听见她在念叨月牙。
“包大人头上的月牙,传言他头上有一枚月牙。”
辛然然声音放得很轻,侧头询问无情,她这里离堂上已经很近了,要是大些声很容易就被听到了。
花满楼处理完一嘴的酸梅糖,瞧见这面的动静,也凑了过来。
“在那。”
无情眉眼弯弯,唇角噙着一丝笑,抬手轻指。
“你看帽檐边上,露出来一点点。”
辛然然定睛一瞧,顺着帽檐,确实露出了一角。
“帽檐有些大,遮住额头,只能露出一角。”
“我昨日见包大人时,他身着便服,确实如传言一般,额间有月牙印记。”
无情话音刚落,大概是她们这边的视线太过扎人,包大人正在堂上质询,眼角的余光却扫了过来。
辛然然身子一矮,腿朝后一迈,前头只剩下无情和花满楼。
等感受到锐利的目光离开,辛然然才站起身来,呼,还好躲过去了。
“为什么要躲开?”
无情问出声,花满楼也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啊,这,辛然然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上学躲老师,上班躲领导,应该算条件反射。
“没事,上学的时候,躲老师躲习惯了,一般老师看过来,就是要提问。”
辛然然耸耸肩,回答的很坦然,上学不都这样吗?
“你们不躲吗?”
无情和花满楼此时却仿佛有了默契,一起摇了摇头。
“我以前坐第一排。”
这是无情,很好,没得躲。
“我读书时,几位兄长和我进度不一致,请了先生单独授课。”
这是花满楼,小班一对一,完全没经验。
“不过我几个侄子年岁相仿,他们一起上课时,听说倒是常常这样。”
花满楼补了一句,像是要宽慰辛然然。
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辛然然把脑袋别过去,接着探着头,听包大人中气十足的审案,嗓子怪亮的,感觉整个大堂都在震动。
“啪。”
一块木制的令牌落在地面正中,发出声响。
“开铡!”
陆小凤和追命站在最前头,应声拖起跪在地上的犯人,按于铡刀之上。
好家伙,角色扮演扮全套,体验感拉满,辛然然瞧着陆小凤快把大牙乐出来了。
咔的一声铡刀落下,辛然然侧过头去只看到血溅到了旁边的黄铜色虎头身上,虎头大嘴张开,尖锐的虎牙冒着寒光。
这一铡刀下去像是毛衣扯开了线头,没完没了,隔两息就有一颗人头落地,有时是虎头铡,有时是狗头铡。
(虎头惩治贪官污吏,祸国奸臣,狗头制裁恶霸无赖,土豪劣绅)
一开始辛然然还认真的听他们的罪名,到后头完全不想多看一眼。
今天这一场下来,刀都要钝了。
还是没现代方便,还能听个放炮,怪喜庆的。
“杀完之后,这一片,当官的还能剩几个?”
辛然然退回了后堂,对前头那一扎一扎的人头,兴趣不是很大。
花满楼扶着无情的椅子跟在她后头,也一起回了后堂。
“还好,小半数。”
无情眨眨眼答道。
“杀了小半数?”
辛然然想想,那感觉还好,还能正常运转,不至于系统瘫痪。
“还剩小半数。”
“剩下的大多是任期已满,新调来的。”
无情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大概只是还没来得及,要是再拖一段时间,说不定也要被铡。
“还挺团结的。”
“我记得各地官吏,除了较为封闭地区,都是流官。”
辛然然曾经听说过,当官不能不贪,若是不贪就是异类,会被排挤,做什么都做不成。
有些官员上任为了合群,也会象征性的贪一些,然后从一些,到再多一些,直到完完全全成为他曾经鄙弃的人。
然后就连人们也以为贪才是正常的,起码贪了办事,比贪了不办事的要强许多,也可算是个好官。
(官员流动,不允许在本人户籍所在地当官,在某地任职到一定时间,就要流动到其他地方。)
“对,还有几人,本来应该今天也在场,但也因为任期到了其他地方任职。”
“不过包大人派了白玉堂和公孙先生前去,跑不掉一个。”
无情不喜欢做官,他喜欢抽丝剥茧去查案,却不喜欢案子的真相。
他看多了这些东西,就发现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肮脏贪婪好像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色。
“前头好像没什么动静了。”
花满楼的话,语声刚落,一群人鱼贯而来,陆小凤和追命走在正前头,进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