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当空,庭中树影摇曳。
偶有微风拂过,带起枝叶沙沙作响。
许潜面容平静,静坐在院中,缓缓擦拭着手中法剑。
大师兄随师父修行的时间最长,早就察觉师父近来情绪有所变化,还曾提醒过,只是自己没在意。
而且,那房间中的法阵显然也不是临时布置的,恐怕是早有准备。
此时细细想来,师父最终会走到这一步也早有预兆。
本来寿命将尽,修为进境的希望就不大了,在上次黄天教夜袭时又受了伤。
这一次孤注一掷的闭关依然失败,这才行了夺舍一事。
被幽冥箓炼化后,其精魄中留下的记忆纷杂,难以分辨,许潜看得头晕脑胀。
只知道其计划夺舍后,将自己伪装成坐化,然后离开陵水,以许潜之身前往幽都,试图活出第二世。
只是没想到自己有幽冥箓护身,导致其夺舍失败,与其性命相连的兵马,也在其魂魄消散后遭受重创失去控制,被许潜顺手除掉了。
好在,如今道徒们都以完善的兵马箓控制兵马,一损俱损,否则师父这一死,那鼠妖兵马失控,许潜也只能先逃了。
敛起思绪,寒光一闪,抖手收起法剑,许潜起身。
当务之急,还是要下山尽快与师兄们汇合商议此事。
如今黄天教的威胁尚在,自家又出了这档子事。
那黄泉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行动,就象是默许黄天教肆虐一般,许潜不信只是人手不足,恐怕也是有所谋划。
本来师父和黄泉的差头做了交易,应该是知道些内情,现在也无从得知了。
迅速的收拾好了行囊,许潜准备连夜下山。
转身到平阳子的房间,将符纸术翻找出来带在身上。
出了门,许潜将甲马祭出,定定的望了一眼山门,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
驱使四肢已经有些残破的纸马,将速度提到极致,往山下急奔。
燕虎临走之前说过,这次几人下山,都听从那位方差的调遣。
先到县庙之中,找这位方差打听师兄们的去向。
……
陵水县城北,白家大宅中。
过了亥时,大多都歇息了,庞大的宅院此时一片寂静。
只有少数几个房间还在掌着灯火。
侧院的一处偏房中。
白喜两手合握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有些尤豫又透着阴狠,不多时,就有细密的汗珠从两颊冒出。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鸮叫,惊得白喜一哆嗦。
反应过来,深呼吸几次,白喜略微有些颤斗着将房门推开,来到院内。
院中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全身披着黄袍的身影。
白喜胡子抖了两抖,谄媚的小跑几步来到跟前。
“几位大人,小生按照大人的吩咐,已经将事情办妥了,几位随我来。”
为首的黄袍人“恩”了一声,说道:“可惜,你们那老家主,没有你这般觉悟,一把年纪了还不如你这年轻人看的透彻啊。”黄袍人说完,看向白喜,眼中透着戏谑。
白喜闻言又将腰弯了弯,谄笑道:“那老东西食古不化,不懂圣教才是我白家的未来,还望大人理解。”
“哈哈哈!好说好说。”那人伸手拍了拍白喜肩膀,挥手道:“带路吧。”
一声令下,白喜转过身领着几人往后宅去了。
后宅院中。
一位年轻男子面露惊惧,连滚带爬的闯进屋内,口中大喊:“爹!不好了……爹!那黄天教闯上门来了!”
白天盛猛地惊醒,起身按住惊慌的次子,沉声道:“慌什么!好好说怎么回事?”
白礼哆哆嗦嗦,带着哭腔道:“是白喜!他勾结了黄天教,带人杀进来了!”
“废物!”看着次子吓得手软脚软,白天盛心中又急又气,冷哼一声,披上衣袍,往外走去。
庭院之中。
鬼影盘旋,几道高矮不一的身影拦住黄天教一众。
白喜越过众人来到几位供奉面前,拱手劝道:“几位听我一句劝,今天这事是我白家的私事,和各位无关,没必要为了白天盛那老家伙,交代了自己性命。
不管今日结果如何,日后几位还是我白家供奉,一应常例,照旧执行。”
几位供奉眼神闪铄,互相看了一眼。
突然,其中一位老者抬手将兵马收起,后退一步,说道:“那便依白公子所言。”
身后的几位供奉松了口气,赶紧将兵马收了回来,闪身让路。
白喜轻笑点头。
如今大事将成,自己竟越发的平静。白喜嘴角勾起冷笑,继续带路。
“白喜!!你这畜生!”刚踏入后宅,便听见一声怒喝。
众人抬头见一披头散发的老者喘着粗气立在院中。
“哈哈哈!家主何出此言呐。”白喜神经质的大笑几声。
白天盛须发皆张,但心中冷静,将手藏在身后暗中掐诀。
“白家主不必反抗了,你家的家庙已被我等捣毁。
哎呀……可惜了这几个好手,不能为我教所用。”右护法叹了一声,甩手扔出几只包袱,丢在白天盛脚下。
咕噜咕噜——
包袱滚动几圈散了开,露出其中之物,竟是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白天盛瞳孔一缩。
抬起颤斗的手指着白喜,心中已然气急,一时说不出话来。
右护法看的索然无味,吩咐手下:“动手吧,不要眈误今晚大事。”
白喜上前一步拦下:“大人……,请容我亲自动手,大人放心,我动手很快,不会眈误教中大事。”
右护法瞥了白喜一眼,点头同意。
白喜躬身道:“多谢大人成全。”
右护法摇了摇头,没再管身后之事,带人离去。
白喜掂着手中握了一晚上的匕首,朝着白天盛踱了过去。
刚一靠近,白天盛猛地扑了过来,“畜生!!!”
白喜闪身躲过,一脚踹出,将前者踹倒在地。
“呸!老东西!还以为自己是仙家呢?没了祖宗庇护,还敢跟我耍家主的威风!”一脚踩住,白喜啐了一口。
白喜年轻力壮,含怒之下,一脚就将其踢了个半死,扑倒在地上,嘴角涌出点血沫。
其倒在地上口中还在咬牙怒骂:“你这畜生!!怎么敢……”
白喜又补了一脚,口中恨恨:“老畜生!当年你将我娘逼死,可想过有这一天!”
白天盛眼中一怔。
“难道我等偏房所出,生来就该为你们当牛做马?明明我才是白家最有天赋的,为何拜入阴山宗的,偏偏是你那女儿,不是我!!”白喜面容扭曲,布满怨恨,手中匕首抬起,落下,复抬起,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