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白日里的喧嚣渐渐沉寂。
诺大的城池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只有少数人家、酒楼中,还有灯火照出。
月亮斜斜的吊在天边,不甚出彩,倒显出满目的星光。
天色已晚,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更夫打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哒哒哒……”
一辆马车驶来,缓缓停住。
门口等侯多时的下人们。
牵马的牵马,递凳的递凳。
好一通忙活。
车帘一挑,马车上下来三位年轻男子。
正是许潜三人。
张桓,胡义海两人此时已经醉眼惺忪,东倒西歪了。
几个小厮搀着两人往里走。
许潜倒是还能自己走,不过也是双脸通红,一片醺醺然。
下人们伺候着,宽衣解带,收拾了一通。
总算是收拾妥当。
胡义海被送回自己的房间歇息。
许潜和张桓两人,也被安排在不远的偏房之中休息。
来到房间之中。
咣当一下,许潜把自己摔在床榻上。
伸展几下,放松筋骨。
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刚要眯着。
就听到隔壁房间,师兄张桓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声似奔雷,一下就把许潜惊了起来。
身子一动,突然发觉身下好象有东西硌着。
伸手一模,长的,圆的。
使劲一拽。
许潜睁眼辨了辨。
原来是那幅美人图。
随手扔在一边。
翻了个身,许潜又沉沉睡去。
被扔在一旁的美人图,突然抖动了一下。
但是无人知晓。
…………
眼前一片白茫茫,模模糊糊的叫人看不清四周。
热气升腾,叫人有些难以喘息。
许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屋舍之内。
房间里水汽缭绕,呼吸之间,口鼻里满是湿热。
这是哪?自己不是在胡义海家里吗?
正疑惑间。
娇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来呀,官人……”
许潜回头。
一位衣衫半湿,罗裙轻薄的俏丽娘子,斜跪在浴池边。
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手翘出白嫩的手指,点向许潜。
媚眼如丝,勾人魂魄。
无量个仙尊!
许潜赶紧转过头。
“姑娘!你……这里是何地方?”
见许潜躲了过去,那小娘子轻笑一声,站起了身子。
“官人何必管那许多?这良宵难得,不如趁早歇息了。”
说话间,便走到了许潜身旁,抬手就要扶向少年。
许潜闪身躲过,口中念念有词:
“怎可如此!姑娘,你我素不相识,这成何体统!”
那俏丽娘子却懒得再听他嘟囔,作势欲扑。
眼见两人,就要触到一起。
忽地,房间中一片紫色灵光闪铄。
淹没两人的身形。
许潜陡然惊醒。
再一看,眼前哪还有什么出浴美人。
只有一个穿着衣衫的白骨骷髅。
屋舍也消失不见,周围漆黑一片。
那白骨骷髅,见被识破,一发狠,就要再度扑过来。
但见,一道紫色闪电,“轰隆”一声,从上落下,劈在其身上。
那骷髅只来得及喊了句:
“上仙,饶命!”
便抿灭在雷霆里,化为虚无,只在原地留下一点微光。
光点微微浮起。
随后似幼鸟归巢般忽地撞向许潜。
许潜又是一惊。
猛睁眼。
原来是一场梦啊。
大口喘息了一会,清醒过来。
许潜两手往后一杵,挺直上半身,坐起来。
一伸手,突然摸到一个东西。
抓过来,还是那幅美人图。
刚要放下,许潜一皱眉,突然想到什么。
赶忙起身,点亮烛火,将画铺开观看。
图上白茫茫一片,美人已经消失不见。
嘶——
莫非刚才梦中所见是真的。
许潜心念一动,将心神沉入祖窍。
祖窍之中,三魂没有任何变化,坐于虚空之中。
之前已经消失的幽冥箓,此时现出变为紫色的虚影。
一道信息传递给许潜。
原来,此物名为魇。
非妖非鬼,而是属于怪的一种。
本身微不可察,而且极为弱小。
但,若是有人利用特殊方法炼制。
便可人为操控,驱使此物,于梦中,食人精气,夺人魂魄。
不消几日,便可将人完全吞噬,而后取代之。
今夜,这只袭击许潜的魇。
已经吞噬过不止一个人了。
比一般的魇更为强大。
许潜一阵后怕。
幸好自己有幽冥箓在身。
否则,恐怕没几日,自己就会被这怪物取代。
一想到,一个不知名的东西。
顶着自己的躯体在观中和师父师兄们一起生活。
许潜一阵恶寒。
幽冥箓闪铄几下又消失不见。
最后一段信息传来。
这只魇已经被幽冥箓镇杀。
其体内所留的一身精魄,被幽冥箓提炼出来。
融进了人魂之中。
许潜看向自己的人魂。
果然,人魂之上灵光内敛,身形已经清淅了许多。
哈哈!
福兮!祸兮?祸兮?福兮!
这怪虽然难以察觉,凶险万分。
好在自己是有机缘在身的。
转祸为福。
要知道,地魂明见后的爽灵境修士,才能纳阴气为法力,开启心窍。
开始淬炼人魂内的杂质。
如今,自己一个胎光境的修士。
地魂未明,就能将人魂淬炼到如此地步。
把幽精境的修行都推进了不少。
仙路不远矣!
许潜心神振奋,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发现时辰尚早。
但此时许潜已经无心睡眠。
在屋内假寐了一会。
许潜起身来到院中,继续习练起了法术。
……
天色欲晓。
伴随着嘹亮的鸡鸣声。
整座县城苏醒了过来。
城中,胡府。
内部的一处庭院。
一位少年道人缓缓收势立于院中。
缕缕白雾从其身上升起。
许潜睁开眼。
起来练习了有半个时辰。
天就亮了。
感受到腹中有些饥馁。
想了想,转身把隔壁的师兄张桓叫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师兄,该起床了”
张桓不情不愿的被许潜强拽起来。
不一会。
有胡府的下人过来。
见两人已经起身。
于是将两人引到堂中稍坐。
片刻后,胡义海也起身来到堂中。
一起用过早膳。
许潜略一尤豫,将昨晚的事告知两人。
当然,隐去了幽冥箓的事,只说自己察觉不对惊醒,那女鬼就逃掉了。
张桓两人,也是一阵惊奇咋舌。
胡义海猛地一拍桌子:
“他娘的!这狗东西竟然敢害咱!
得亏许师弟没事,不然我如何交代。”
随后,愤愤起身,招呼着许潜二人:
“走!去找那小子算帐!”
胡义海吩咐一声,随后往着府外走去。
来到门口,有下人牵过马车。
三人登上。
马夫一抖缰绳,随即呼啸而出。
一路上,胡义海还在愤愤怒骂。
一顿颠簸,一行人来到县城的西南角。
吁——
马车还没停稳,胡义海一掀袍子就蹦了下去,许潜两人赶紧跟上。
胡义海冲在最前面,几人拐进一条幽深的小巷。
巷子窄的好似羊肠一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来到里面,最后一家人家。
院门斑驳不堪,有些地方已经不完整了。
胡义海抬手砸门。
“梆梆梆!开门!”
胡义海喝骂一阵,院中无人应声。
气急败坏的胡义海,后退两步。
一个飞踹,“咣啷”一声,蹬开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