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大半的身体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雨幕之中,任由雨水浸湿了他的衣物。
在回家的途中,纪安然将祁嫂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给了陆淮州听。
当她讲完后,还若有所思地总结了一句:“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啊,心疼男人,就要吃苦一辈子。”
陆淮州听到这句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有些忍俊不禁地看向纪安然,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问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突然有这么深刻的感悟呢?”
纪安然闻言,心中猛地一紧,她当然不能将实情告诉陆淮州,毕竟这些都是她前世亲身经历过的痛苦教训啊!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突然变得有些发不出声音来。
再次回到了祁家。一进门,就看到二妮正静静地坐在床头,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妹妹,仿佛生怕妹妹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年仅九岁的二妮,却已经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成熟和懂事。
值得庆幸的是,狗蛋的烧已经退了下去,只是看起来还有些精神不振,脸色也略显苍白。
陆淮州上前利索地抱着狗蛋,纪安然则牵着二妮,一起回到了她的住处。
孩子刚刚退烧,身体还很虚弱,放到床上没多久,就又沉沉地睡去了。
二妮虽然认识纪安然,但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还是显得有些拘谨和认生。
纪安然注意到了二妮的不安,轻声安慰道:“二妮,别怕,这两天你和妹妹就安心住在我家,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二妮微微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回答道:“谢谢姐姐,那我娘呢,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纪安然摸了摸二妮的头发,笑着说:“放心吧,你娘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就在这时,旺财和福宝一前一后欢快地跑了进来。
围着二妮转着圈,还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
二妮的脸上露出了怯生生的笑容,轻轻摸了摸旺财和福宝的头。
纪安然笑着说:“你看,旺财和福宝可喜欢你啦。”
二妮的眼神逐渐放松,开始和旺财、福宝玩了起来。
纪安然从一个小袋子里掏出一些小零食,微笑着递给二妮:“来,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等会儿姐姐给你们做疙瘩汤喝哦。”
二妮的目光落在那些金黄奶香的饼干上,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轻声说道:“谢谢姐姐。”
纪安然温柔地摸了摸二妮的头,安慰道:“别客气,拿着吃吧,等会儿妹妹醒了,你可以和她一起分享。”
二妮的眼眶突然有些泛红,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想要把这份感动深深地刻在心里。
在家里的时候,每当爹买回来好吃的,那些美味的食物总是会被奶奶和小姑抢走。
她和妹妹从来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连尝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这些饼干和糖果对于二妮来说,却是如此陌生。
她虽然见过,但却从未真正品尝过它们的味道。
手中的饼干仿佛带着一种特别的温暖,让她原本的拘谨和认生也渐渐消散了。
陆淮州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纪安然和二妮之间的互动,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种温馨的场景让他感到无比幸福。
在梦中,纪安然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个孩子,就匆匆离开了。
这一直是两人心中的遗憾,但在今生,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好这一家人的幸福,不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
由于事发突然,中午的饭被延迟到了下午。
不过,午饭的掌勺人是陆淮州。
不得不说,陆淮州的厨艺是还不错,两个还差也吃了不少。
等到下午,安顿好两个孩子,纪安然跟着陆淮州去了办公室打电话。
“曹姨,是我,安然。”
电话对面的曹静兰听到纪安然的声音,激动的站了起来。
“安然,你现在怎么样,阿姨又让你受委屈了。”
纪安然听到曹姨的声音,就有了落泪的冲动。
强忍着泪意:“我没事,也没有受委屈,裴烬对我很好,裴家人对我也很好,曹姨给我找了门好亲事,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跟裴烬的相处中,她过的确实很轻松,也已经做好了嫁人,生儿育女的准备。
可惜,她没福份。
曹姨听着纪安然的话,更加的心疼她了。
如果裴家和裴烬不好,悲剧发生,也不至于让人难受了。
那么好的孩子。
差一点,安然就能嫁给他了。
如今还要独自一个人继续生活……
可怜的孩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舒心幸福的日子?
曹姨心中酸涩,觉得对不起去世的好友,也对不起娘家嫂子。
这难道就是孽缘吗?
明明两个年轻人,都看对了眼了,怎么好事当前,却落了这样的一个结局?
越想越难过,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纪安然听到了对面曹姨的呜咽声,压抑的哭声也控制不住的传出,也让隔间的陆淮州听的一清二楚。
他不喜欢安然哭,更不喜欢她为别的男人哭。
如果他在蛮横一些,这个时候,他就应该马上进去,强势的将人搂进怀里安抚。
不准她再提裴烬,更不准为他掉一滴眼泪!
可是不行,这么做只会把安然推得更远。
老天可怜他,才给了他机会,这次他必须耐心等待。
按了按心口的位置,想要把刺痛的感觉驱散。
听着纪安然压抑的哭声,心痛的感觉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演越烈。
陆淮州苦笑出声。
梦中的安然,误会了他跟韩舒雅的关系,那个时候,她应该也是这么的心痛。
意识到这一点,陆淮州不再克制,而是放任疼痛的感觉在体内肆虐蔓延。
办公室的门窗紧闭,没有一丝风能够吹进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细微的光亮从缝隙处艰难地渗入,如同一束束微弱的希望之光,落在陆淮州的背上,却无法穿透那层厚厚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