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七子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马钰将小红隼如何到重阳宫玩耍、周伯通如何见到后童心大起、一路追逐被引入阵法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洪七公听罢恍然,笑道:“原来如此,是那调皮小家伙惹的祸。不过以老顽童的性子,见到这等奇事,不追上来反倒奇怪了。”
“你们且宽心回去处理教务吧,让他在阵中吃点小苦头,磨磨性子。”
“待会儿老叫化子自会放他出来。”
全真七子对洪七公的人品自然是万分信赖,闻言心下大安,又向洪七公行了一礼,便返回重阳宫去了。
待到夕阳西下,暮色渐起,阵中的周伯通已是饥肠辘辘,肚子咕咕叫得震天响。
他没了白天的精神,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对着四周云雾喊道:“红隼兄!红隼大哥!是老顽童错了,老顽童不该追你!”
“你行行好,放我出去吧!老顽童真的好饿啊,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毫无前辈高人的架子,如同耍赖的孩童般一连串地讨饶。
就在这时,侧方的树丛一阵晃动,传来几声熟悉的大笑。
周伯通一愣,猛地跳起来,惊喜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黄药师、洪七公和欧阳锋三人并肩而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神情,分明是看了他许久的热闹。
“黄老邪!老毒物!老叫化!是你们!”
周伯通大喜过望,如同见到了救星。
“你们三个老家伙怎么会凑在一起?还在这里?”
“黄老邪,这阵法果然是你布置的,我就说和桃花岛怎么有些象!”
黄药师嘴角含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道:“老顽童,你这般擅闯我们‘太白洞天’,所为何事啊?”
“太白洞天?”周伯通眨巴着眼睛,四下张望,“这不是太白峰吗?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洞天了?你们三个鬼鬼祟祟躲在这山顶上,肯定有古怪!”
他一边说,一边蹦跳到三人跟前,好奇地打量他们,觉得多年不见,这三人的气度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洪七公接口道:“此地如今确是我等清修之所,名为太白洞天。你擅自闯入,打扰我等清净,按规矩,该当受罚。”
“我看这样吧,就罚你给我们三人洗一个月的袜子,如何?”
“不然,就把你一直留在这阵法里陪云雾玩耍。”
“洗袜子?还是洗你们三个老家伙的臭袜子?”
周伯通眼睛瞪得溜圆,脑袋摇得象拨浪鼓。
“想得美!老顽童在桃花岛被黄老邪关了十几年,也没给他洗过袜子!”
“不洗不洗,坚决不洗!”
说着,他抱起双臂,气鼓鼓地转过身去,假装不理三人,实则偷偷用眼角馀光往后瞥,观察他们的反应。
欧阳锋故意冷哼一声,阴恻恻地道:“既然他不识抬举,那我们便回去吧,让他继续在此悟道。”
说罢,作势欲走。
黄药师和洪七公也默契地配合,同时转身。
周伯通这下急了,连忙叫道:“哎哎哎!别走别走!”
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前窜,使出自创的“空明拳”中的一招精妙擒拿手,快如闪电般抓向黄药师的肩头,心想先制住一个再说。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黄药师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形只是微微一晃,如同风中柳絮,轻飘飘地便避开了他这志在必得的一抓。
衣袖拂动间,竟带起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道,将周伯通的手掌引向一旁。
周伯通“咦”了一声,大感意外。
他这些年武功又有精进,自信不在四绝之下,这一抓虽未尽全力,却也非同小可,竟被黄药师如此轻易化解?
好胜心起,周伯通叫道:“好你个黄老邪,身手见长啊!再接我几招!”
当下,周伯通不再留手,将毕生武学发挥得淋漓尽致。
左手使出至柔的“空明拳”,拳意空空蒙蒙,变幻莫测;右手则施展刚猛霸道的“大伏魔拳法”,劲风呼啸,势大力沉。
一刚一柔,相辅相成,正是他武功大成后的得意之技。
身形更是如鬼似魅,围绕着黄药师疾走,掌影拳风将其周身要害笼罩。
面对这水银泻地般的攻势,黄药师却显得从容不迫。
他并未使用什么奇诡招式,只是将过去的“落英神剑掌”、“劈空掌”等功夫信手拈来。
但见其掌指翻飞间,隐隐有法力流转,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拂、一引、一弹,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截住周伯通的劲力,或将其刚猛力道引偏,或以其柔韧劲力化解空明拳的虚招。
他的动作飘逸潇洒,仿佛不是在激烈搏斗,而是在演练一套赏心悦目的舞蹈,每一步都踏在周伯通攻势的间隙之处,将其牢牢压制。
周伯通越打越是心惊,他只觉黄药师的每一招都蕴含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并非单纯的内力强弱,而是一种更本质、更磅礴的“势”。
他的拳劲打在空处,总被轻易卸开,仿佛蚍蜉撼树。
不过十数招过后,他便已额头见汗,呼吸急促,而黄药师却依旧气定神闲,面色如常。
黄药师见周伯通已露败象,哈哈一笑,掌势一变,一股柔和的法力涌出,如同无形墙壁,将周伯通轻轻推开数步,笑道:“老顽童,如何?”
周伯通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看黄药师,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喃喃道:“黄老邪你你就算练了《九阴真经》,也不该变得这么厉害啊这这根本不是武功了!”
黄药师与洪七公、欧阳锋相视一笑,道:“现在,你可愿意给我们洗袜子了?”
周伯通对武功的痴迷远超常人,此刻满心都是对黄药师身上那种神秘力量的惊奇与渴望,闻言哪还顾得上什么洗袜子,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
“教教我好不好?”
黄药师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却坚定:“告诉你缘由也无妨,但法不可轻传,此法乃公子所赐,非我之物,不能教你。”
周伯通一听,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但眼珠一转,又看向洪七公和欧阳锋,见他们二人气度沉凝,显然也得了好处,心中更是痒得厉害,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这太白洞天,看来是非进不可了!
还有黄老邪口中的公子,又是何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