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淡金色气旋发出低沉却震人心魄的嗡鸣,仿佛洪荒巨兽的喘息。
随着欧阳锋双掌猛地向前一推!
轰!!!
不是寻常掌风,而是一片实质般的、混合着淡金流光的恐怖气压巨浪!
如同决堤的天河,又似崩塌的山岳,以无可阻挡、复盖一切的毁灭之势,朝着下方四人碾压而下!
空气被极度压缩,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地面上的碎石枯叶尚未被触及,便已纷纷炸裂成齑粉!
首当其冲的丘处机与王处一只觉眼前一暗,仿佛天塌了下来!
那沛然莫御的压力让他们呼吸骤停,护体真气如同纸糊般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丘处机与王处一不敢怠慢,剑诀一引,双剑合璧,使出全真剑法中最擅守御的“定阳针”。
剑光闪铄,如同布下一片光幕。
但他们拼尽全力刺出的剑幕,在那淡金色的气压巨浪前,连半息都没能撑住,便寸寸碎裂!
长剑哀鸣着弯曲、脱手飞出!
两人如遭重锤轰击,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树干上,筋骨欲裂,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黄蓉则身形急退,打狗棒法“封”字诀使出,棒影重重,护住周身。
可这打狗棒法“封”字诀舞出的重重棒影,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更象是一场徒劳的玩笑。
棒影一触即溃,恐怖的 压力如同无形的大手,轻易撕开她的防御,狠狠拍在她的胸口。
“噗——!”
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出,娇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手中的打狗棒早已不知飞到了何处。
唯有郭靖!
在那毁灭巨浪及体的前一刻,他雄壮的身躯如同山岳般钉在原地,体内至刚至阳的九阴真气与降龙掌力疯狂运转至巅峰!
他双目赤红,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一招“亢龙有悔”毫无花巧地硬撼而上!
吼!!!
金色的龙形掌劲脱手而出,张牙舞爪,带着郭靖一往无前的信念与磅礴内力,咆哮着撞向那淡金色的气压巨浪!
但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未发生。
那威猛无俦的金龙掌劲,撞入淡金色气浪的瞬间,竟如同冰雪投入溶炉,仅仅让气浪前端微微凹陷、波动了一下,便被那更高等阶的法力能量以碾压之势迅速吞噬、分解、同化!
连一丝大的涟漪都未能激起!
郭靖的怒吼凝固在脸上,眼中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甚至绝望的神色!
这是什么力量?!!
下一刻,那被稍稍阻滞却威力不减的淡金色气浪,便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郭靖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咔嚓!
清淅的骨裂声响起!
“唔——!”
郭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强横身躯,如同被高速奔驰的战车正面撞中,双脚离地,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撞断了两棵碗口粗的小树,才滚落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从欧阳锋出手,到四人全部溃败喷血,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
几乎就在一次呼吸之间!
欧阳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落地,甚至没有溅起一丝尘土。
他看都未看溃败的四人,灰袍之下,那双变得清明锐利的眼睛缓缓闭合,仿佛在体味着什么。
多年来,因逆练九阴而疯癫的浑噩,被黄蓉算计的怨毒,对武功天下第一的执念种种负面情绪,在这一场以绝对力量碾压仇敌的战斗后,竟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阴霾,壑然开朗,烟消云散。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通透感充盈着他的身心,甚至能清淅地感觉到,体内那炼气初期的法力运转都变得更加圆融顺畅了几分。
困扰多年的心境障碍,就此破除!
他虽一直说自己不会报仇,可被算计疯癫多年的怨气始终郁结于心,只是被他压制着。
今日一朝得胜,狠狠教训了一顿郭靖黄蓉、丘处机王处一,这口怨气也就顺利吐了出去。
欧阳锋猛地睁开双眼,仰天纵声长笑,笑声酣畅淋漓,震得周围树叶簌簌落下:
“哈哈哈!”
“痛快!痛快!”
“今日方知我是我,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笑声渐歇,他目光扫过地上狼狈不堪、满脸惊骇的四人,朗声吟道:
“毒名远播数十载,疯癫半生梦一场。
仙缘点醒迷途客,笑看江湖风雨狂。”
吟罢,他仿佛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再无半分留恋。
身形微微一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灰色身影便已如青烟般袅袅散去,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那四句诗和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在郭靖、黄蓉等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四人或躺或坐,相顾无言,唯有粗重的喘息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们心中除了惊骇,更多的是一种茫然和荒谬感。
那个他们视作生死大敌、诡计多端、武功绝顶的西毒欧阳锋,竟然真的仿佛脱胎换骨了?
而他口中那“仙缘”,又究竟是什么?!
那位未曾露面的李长生,又到底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重阳宫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丘处机、王处一、郭靖、黄蓉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为何还未回来?
就在这时,弟子尹志平惊慌失色的跑了进来,神色震怖。
“师父师父他们回来了!”
尹志平的反应让马钰等人心中不安起来,一行人当即赶了出去。
当他们看到丘处机、王处一搀扶着嘴角带血、面色苍白的郭靖,以及同样气息萎靡、衣襟染血的黄蓉跟跄归来时,无不骇然失色。
“这这是?!”
马钰猛地站起身,拂尘都险些脱手,声音带着惊怒。
“难道是欧阳锋那老毒物忍不住,开始动手了?!”
丘处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至极的羞愧与后怕,他无力地摆摆手,声音沙哑。
“掌教师兄错了,是我们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欧阳锋他并非来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