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僧最初尚有耐心,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又是三日。
“小子,你悟性未免也太差了些。”
陆凡依旧咬牙“苦修”。
五日。
魔僧脸上笑容彻底消失。
顾长寒坐在一旁,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后,像是在看一只愚蠢的猴子,让他几乎想笑出声。
“我几日便学会的东西……你到今日都没个影子。”
顾长寒忍不住嗤道,“金丹就是金丹。”
第七日。
陆凡终于睁开眼,脸色惨白,额前汗水直流,呼吸都带着一丝紊乱。
像是被秘术折磨得几欲崩溃。
魔僧望着他半天,眼皮一跳。
真不像装的。
陆凡的表演堪称神级。
魔僧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能把怒火压回去。
“罢了……或许你悟性本就一般。”
顾长寒差点笑出声,险些破功,眼神里那种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不错,小子。再拖多半日我就能把秘术的顺序完全修改。”
“现在,只差最后一点时间……”
“前辈……我尽力了……只是还差半步,不知需要多久……我才能勉强入门……”
“继续。”
“你若连这点秘术都学不会,如何去夺最深处的传承?”
白衣女子反复推演了数次秘术的结构,最终在第七日的夜里彻底确定了修改方案。
那一刻,陆凡才真正放下心神,将全部注意力沉入玉简,开始第一次意义上的参悟。
当他静下心来,神识如水般流入秘术纹理之中,自御剑六术的藏剑开始接触神识之术开始,累积下来的底蕴瞬间显露其锋芒——
在秘术的构架中像是找到了天然匹配的缝隙,彼此勾连、顺势融通。
陆凡甚至不需要太多推敲,只是在心中顺着秘术的脉络走了一遍,便已能感到其本质的运转方式,如同早已烙进骨血的某种直觉。
他参悟了一日一夜。
等到第二日的晨光透过尸海雾色照落下来时,他缓缓睁开双眼,神识悄然收敛。
秘术,已彻底掌握。
这份速度,快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器灵少女在剑中默默观察,自他进入参悟的一刻起便一言不发,如今却忍不住在识海深处轻轻倒吸一口凉意,显然被陆凡的悟性真正惊住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对他的认知已是足够高,可陆凡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她甚至在那一瞬间产生过一种荒诞的错觉——
像是在旁观某个古老时代的重要人物,在年轻时的短暂一瞥。
而另一边,魔僧却毫不知情。
在他看来,陆凡在前七天苦苦钻研,直到此刻才终于掌握,那副带着憔悴与疲惫的模样恰好符合“悟性一般、勉强掌握”的形象。
魔僧见状,反倒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欣慰:
“不错。”
陆凡微低着头,将真正的锋芒隐去,只留下恰到好处的沉默。
而白衣少女在识海极深处轻轻吐出一句:
“……小子,你这悟性,当真逆天。”
魔僧突然朝着陆凡招手,道:“好了,小子,把秘术运转一遍,让老夫看看成效。”
陆凡心底微微一紧。
自己运转的并非原版秘术,而是经过白衣少女悉心修正后的版本。
他最担心的便是魔僧是否会在一瞬间察觉到秘术被改动了。
毕竟对方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连一个元婴修士的身体都能轻易改造、夺舍。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念头深锁心底,刚要运转秘术,剑中忽然传来白衣少女平静无波的声音:
“小子,无需紧张。”
“先天道法有死规,后天秘术有死线,我的修改,并未改变秘术的运转本质,未到真正破禁之时,他根本看不出端倪。”
“你只需保持表面波动一致即可。”
这声音落下的一瞬,陆凡心底那根悄然绷紧的弦,终于缓缓松了几分。
下一刻,他体内的神魂之力,如潮水般循着秘术的轨迹缓缓升腾——
并无锋芒外泄,也无压迫感外放,宛如一条暗河在体内静静流淌。
魔僧的眸子微微眯起。
魔僧观察片刻后终于收回目光,目光深处闪过一丝满意:
“很好,比为师预料中还要稳一些。”
“虽悟性不如顾长寒,但至少算不上拖后腿。”
陆凡微微拱手,笑道,“在下资质愚钝,耽误前辈的时间了。”
魔僧大笑,丝毫不知自己此刻已经走进了器灵少女布下的局中。
“好!既然你二人皆已参悟,那么——”
他转身,指向死亡之花所在的深渊血海:
“待我施法,你们二人各居一阵,随我同破此禁。”
“踏入第七层,就在今日!”
此刻,血海翻涌如无边炼狱,尸山在远方堆起层叠暗影。
最中央,那一朵百丈高的“死亡之花”静静盛开,如同一只巨眼盯着天地间所有胆敢靠近的神魂。
陆凡站定阵位的那一刻,甚至感觉识海像被压了一座山。
顾长寒同样眉头紧锁,感受到了其中的强大压迫之力。
魔僧窟罗站在最中心,他抬手一挥,三道金色的阵纹从虚空缓缓浮现,悬在三人脚下。
这阵法的诡异之处,在于并非靠灵气驱动,而是以“神魂之力”为引。
一踏入阵中,就等同把自己最脆弱的部分放到别人的视线之下。
顾长寒率先盘膝而坐,长吐一口气,将神魂稳住。
陆凡随之坐下,悄然让体内的断念印轻轻沉入识海深处,以免在此刻暴露锋芒。
魔僧最后才站定,他双目半阖,似是感应着什么,语气淡漠道:
“很好,位置无误。”
“接下来,你们二人先以秘术试探此花压制,若能稳住半炷香,老夫便会加入。”
顾长寒微微点头。
陆凡不语,却缓缓启动秘术。